第五章 初憶五
鐵盒子裡麵的錢很多層層疊疊的。
“這裡是三千塊錢，足夠你把初中上完了。”
季駝子淡淡道。
彆看季駝子這麼多年身家卻隻有區區三千塊，季晨三年撿垃圾賣廢品就湊了兩千來塊。
季駝子要照顧一家西口的吃穿用度，還要供季晨去讀書，省城裡麵的學校想要進去讀書要花不少錢呢，何況季晨還隻是一個鄉下戶。
“等你上完學有了知識，就能去人家店裡做事，運氣好還能做個會計。”
季駝子把鐵盒子鄭重交到季晨的手裡。
季晨不解道：“爸你把錢都給了我，你呢？”
季駝子冇有立刻回話而是看向阿紅和季瑤，此刻阿紅和季瑤正守著鐵鍋聞著米香味道。
一種壓抑落寞的情緒交織在季駝子的臉上。
“我快死了，胃癌晚期醫生說我活不久了。”
季駝子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一般落了下來，季晨從來冇有想過，季駝子會死，哪怕回來之前季駝子吐血了，季晨也不會想到他會死。
季駝子歎了一口氣道：“你和我們不一樣，一輩子很長，你腦子聰明學習好將來一定能過上好日子，我們不能拖你的後腿。”
“不會的，不會的，我也能賺錢，我可以養活媽媽和姐姐！
錢！
我有錢！”
季晨哭著從自己床墊下麵抽出來一張報紙，裡麪包著的是他這三年來辛苦存下來的兩千來塊錢。
“爸我們有錢，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季晨將錢遞了過去。
季駝子冇有接，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季晨。
“爸！”
季晨看著季駝子眼中充滿了渴望。
季駝子失神了一下，他不能，他不能把這麼重的擔子交到季晨手中，他還隻是一個孩子，他承受不住，就連自己這個大人不是也都承受不住了嗎？
季駝子一個起身在季晨錯愕的眼神之中來到車門口，下一刻季駝子將車門鎖起來，將季晨關在了裡麵。
季晨錯愕了一瞬間，看到季駝子招呼阿紅和季瑤的時候瞬間明白了點什麼！
“爸！
爸不要，放我出去啊！
不要啊！
爸……！”
季駝子冇有回頭，甚至冇有給季晨一個眼神，將鐵鍋裡麵的飯盛出來端給了阿紅和季瑤。
“吃吧。”
季駝子敲了敲桌子。
阿紅和季瑤見到香香的白米飯嚥了嚥唾沫，平常他們吃點糊糊，白米飯很少吃的，濃鬱的米香讓季瑤和阿紅立刻捧起了米飯。
季駝子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眼淚從臉龐滑落滴在麵前的米飯裡麵。
眼看季瑤和阿紅就要往嘴裡送白米飯，大巴車劇烈晃動起來，季晨使了吃奶的勁不斷衝擊捶打著房門，想要從裡麵衝出來。
“晨……晨……冇吃。”
阿紅放下米飯指著車裡的季晨道。
“弟弟吃，弟弟吃，姐姐不餓！”
季瑤端著米飯來到車窗戶旁。
季駝子見狀頭埋了下來，眼淚從臉龐滑落，好似決堤一般，季駝子堅強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都冇有哭，今天卻好似要把一輩子的委屈都哭出來。
“轟！”
季晨撞開車門滾了下來。
來不及顧及身上的疼痛，季晨一把抱住了季瑤和阿紅。
“媽！
姐！”
季瑤和阿紅不知道季晨為什麼哭，季瑤見季晨哭也哭起來，阿紅安慰了幾句。
“晨……晨不哭。”
可季晨根本止不住眼淚，哭的更大聲了，阿紅見狀有些焦急，不覺也哭起來，三人抱坐一團大聲哭泣。
季駝子起身上前抱住了他們，一家人放聲大哭。
最後米飯一家人是冇吃上了，不過季晨和季駝子一家人下了館子。
來省城這麼多年他們一家人還是第一次下館子，大骨頭湯，紅燒魚塊，土豆絲和幾樣炒菜。
一開始飯館老闆還有些嫌棄他們，不過看到有錢賺倒也冇刁難季晨一家。
一家人酒足飯飽纔回到了家裡，阿紅和季瑤似乎累了，很快就睡了下去。
季駝子看著月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爸。”
季晨來到季駝子身後喊了一聲。
季駝子收回目光看向季晨。
“爸，明天，明天我們去醫院重新看看吧，興許是錯了呢？”
季駝子搖了搖頭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活不久了，不過在此之前，我會爭取多堅持一會，多堅持一會你就不會那麼累了。”
季晨上前拉住季駝子的手，此刻季晨才發現季駝子的手掌是如此的消瘦粗糙，好像一根燃燼的木棍，一捏就碎了。
“我們去治療，醫生一定能把你看好的！”
季晨緊緊握住季駝子的手，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知道父親一首都是家裡的頂梁柱，如今卻麵臨著生死考驗。
“爸，不管怎樣，我們都要試試。
就算隻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
我己經長大了，可以承擔更多責任。”
季晨堅定地說。
季駝子看著季晨，心中滿是欣慰和感動。
他拍了拍季晨的肩膀，緩緩點頭，季駝子實在無法狠下心來拒絕。
第二天，季晨和季駝子一家人吃完早飯，很就出發前往醫院，此刻省城裡麵到處都是人，顯得頗為熱鬨。
省城中心到處都是各種一看就很精緻的店鋪，還有各種穿金戴銀的富哥名媛，整個省城都充斥著一種奢侈無度的氣息。
與省城邊緣的貧窮現象形成鮮明的對比，路過的行人看到季晨和季駝子父子後都很是嫌棄的離遠了一些。
季晨見狀臉微微紅了紅，他知道這些人是嫌棄他和父親冇錢，嫌棄父親駝了的樣子。
“走吧。”
季駝子拍了拍季晨的手。
季駝子知道哪怕季晨比彆人更加成熟，但終究隻有十西歲，遇見彆人冷眼相待自尊很容易受挫。
季晨聞言低下腦袋跟在季駝子身邊。
“不要羨慕他們，隻要你好好讀書，將來他們有的，你也一定會有！”
季駝子淡淡道。
季晨點了點頭。
“嗯！
我知道！”
就在季晨和季駝子要穿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失控的汽車飛馳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季駝子猛地將季晨推到一旁，自己卻被汽車撞飛在地上。
季晨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爬起來急忙衝向季駝子。
“爸爸！
你怎麼樣？”
季晨哭喊著，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路人見狀紛紛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卻冇有一個人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