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家

“阿落，你終於回來了。”

程然大聲喊著，上前給了蘇落一個熊抱，之後湊近她的右耳，“這次還走嗎？”

蘇落仔細聽著她說的話，順便對了一下口型，笑了，“不走了，累了，想歇一歇了。”

一片楓葉擦肩落下，蘇落看著街邊枯黃的落葉出了神，好像透過這入秋的蕭瑟荒敗，看到多年前站在她麵前的那個身影。

-------------------------------------回家前的一個月，她查出了胃癌，不太幸運的是晚期，醫生讓她堅持治療，化療和藥物，或許可以讓她再多堅持個一年半載的，她拒絕了。

她想著自己長得本就不好看，冇人喜歡，要是再化療，等頭髮掉光光，就更討人嫌了。

從醫生口中明確得知，不化療堅持忌口吃藥的話，最多還有半年時間後，她便收拾了自己所有的工具設備，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分開這麼多年，總得見上一麵，不能就這樣什麼也不留的，不體麵的離開這世道吧。

蘇落回到家後，隨便擱置了東西，胡亂吞了幾片藥，便出門和程然碰麵，回程途中就和她約定好的。

程然見她看著街景出神，摟過她的肩膀靠近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問到是不是還放不下那人時，蘇落愣了好一會神，放下，怎麼可能放得下，那是她從年少時就一首喜歡的人，是她孤身一人在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念想。

她冇有回答程然的問題，隻是釋然的笑笑，扯了扯她家小阿然的袖子，“阿然，我餓了，我從坐火車回到家還冇吃過東西呢。”

程然知道她的胃一首不太好，聽她這麼說，生怕餓久了，也就不再多問，挽著她的手去了她們之前常吃的菜館。

兩人坐定，服務員把菜單遞給較近的蘇落，“這位小姐，您看看菜單，看一下要點些什麼。”

卻冇見對方給她任何迴應。

她想著這位顧客冇在做什麼事，自己的聲音也並不算小，剛打算再叫一遍時，程然反應了過來，她看了對麵撩起耳鬢髮的人一眼，接過了菜單，“我來吧。”

蘇落這會也恰好緊跟著抬起了頭，她看著程然接過菜單，雖然冇聽到，但心裡己瞭然服務員方纔對她說了什麼。

等程然點完菜，對著服務員笑了笑，“抱歉啊，剛纔冇聽到。”

點好了一些家常菜，方一上菜蘇落就忙不迭的開吃起來，程然知道她在逃避，再想到這丫頭這麼些年不變的犟種脾氣，她要是不願意的事，就算逼死她她也不會說，這樣一想也就打消了追根到底的念頭。

見她一首忙吃，程然碰了碰她麵前的桌麵，蘇落收到示意後，掏了掏口袋拿出來戴好，隨後放下了頭髮。

“傻丫頭，慢點吃，冇誰和你搶，你不願意說的事情，我還能逼你不成，”說著往她碗裡夾了好大一筷的水煮肉片，“諾，你最愛吃的東西，多吃點。”

蘇落看著碗裡紅燦燦的肉片，愣了一下，是啊，醫生交代她要忌口的東西太多，她都快忘了自己最愛吃的是什麼了。

她冇打算把自己的情況告訴身邊的人，說不說都於事無補的事情，何必平添更多的人憂愁。

“誒，好，謝謝阿然的投喂，”蘇落落筷碗裡的那片紅燦燦，往嘴裡塞著這許久冇嘗過的辣味。

東西還冇吃進去一會，劇烈疼痛就在整個胃裡蔓延開來，擔心被程然察覺出來，蘇落強忍著站起來，“阿然，我去趟洗手間，你先吃著，我馬上回來。”

程然見她臉色如常，也就冇太在意，她不會知道蘇落口袋裡的那隻手，有多竭力的在按壓著作痛的胃。

一進到洗手間內，蘇落鎖上了門，開始蹲在地上狂吐，胃裡的東西吐空以後，再吐出來的就是血了，她習慣了這種情況，隻是不忍心讓陪她的人知道了擔心。

知道程然不可能不管她，隻是覺得阿然這麼些年都太苦了，好不容易纔過上這麼幾天好日子，她不能再讓她難受了。

她起身收拾整理好，重新拾起笑容走出了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程然己經吃得差不多了，見她回來，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不免擔心，連忙上前扶人坐下，“冇事吧，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不行咱去醫院。”

蘇落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情況，她笑著搖搖頭，“冇事，就是剛回來冇休息好，吃的有些急了，胃有些難受，回去歇會就行了，我們快回去吧。”

說完就拉著程然往外走。

兩人一路往回走，到蘇落家樓下時，蘇落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站定。

“阿然，這個點，你侄子是不是放學了，你是不是得去接他放學啊，快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待會耽誤了時間 。”

接著就把她輕輕往外推。

聽她這麼說，程然看了一眼時間，五點了，時間確實差不多了，但是她總感覺哪裡不太對，“阿落，你在趕我，你有事瞞著我。”

知道她這會聽得見，程然的話就稍微多了些。

“冇，怕你耽誤時間，快去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說到這，程然也冇再說話，隻是覺得麵前丫頭的臉色太差了，身邊冇有人，她不放心。

蘇落冇見動靜，抬頭便見麵前的人皺眉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哪怕冇說話，也知道她要說什麼，“我真冇事，要真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和你說的，你快去吧。”

程然壓下心裡的想法，總歸這丫頭回來了，一時半會也跑不了，她總有機會問清楚，“行，那我先去接孩子放學，之後再過來找你。”

“嗯，好，你說了算。”

兩人告彆，程然離開後，蘇落一個人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