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試驗品

2072 年，秋，臨淵市中心醫院。

喬木低頭凝視插在肚子上的匕首，心中如同這瑟瑟秋風一般冰冷。

“上一位武者被利劍刺穿胸膛，手術非常簡單，你這匕首位置，實在太精準……”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將傷口處的血液取出，滴在儀器之上，即刻發出了“滴滴滴”的響聲。

喬木察覺醫生的動作和語氣，意識到匕首上有毒。

在這個武者備受尊崇、盛行於世的星係中，持凶傷人仍被視為嚴重罪行，但涉及到有家族背景的人，情況就不能一概而論了。

手術門“嗤”一聲自動打開，眾多醫生走進手術室。

白大褂老者率先開口： “這位是科研所趙泉博士，在機械領域可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喬木瞧見這人工牌右上方紅色字體：院長，還略微卑躬，對站在麵前的黃袍博士多看兩眼，30來歲上下，佩戴一副金絲眼鏡，不苟言笑。

趙泉舉起手，示意院長不必再介紹，隨即指向匕首說：“你知道臍下三寸是什麼地方嗎？”

喬木見他說話時，頭都不曾低一下，明顯有些瞧不起人，感到一絲不悅，聲音也略高幾分。

“這是武者釋放源體的中樞地帶，丹田。”

哼！

明知故問，此處一旦受損，便與武者之路無緣，若不是希望全繫於他們身上，連話都不想說。

趙泉手指血液分析表，一名黃袍科學家趕忙遞過去。

“腐蝕毒液，一小時內更換同血緣器官還能挽救，門外是你妹妹吧，願意更換嗎？”

“不用，謝謝。”

喬木將頭扭向一旁，默默閉上眼睛。

兄妹倆人都夢想成為蔚藍星強者，不管妹妹願不願意，他都果斷拒絕。

趙泉抬手托住下巴，思緒回到在蔚藍星係統中查閱喬木檔案，隱藏權限裡顯示：城鎮天才。

他認為這喬木是此項實驗適合人選，語氣變得平和。

“有一種尚處於試驗階段的機械齒輪，能替代丹田，不知你感不感興趣。”

喬木驀然睜開眼，想過接下來日子與普通人一樣，忍辱偷生過完這輩子，比死還難受，堅定不移說：“趙博士，我願意一試。”

“先彆著急答應。”

趙泉舉起手，思考許久。

在場醫生停止竊竊私語，手術室悄然無聲，都在靜等接下來的話。

喬木猜想事情不簡單，如今與妹妹暫住小姨家，涉及到大額金錢，隻能果斷放棄，小姨婚姻大事還未有著落，怎麼捨得給她新增負擔。

他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人在極度渴望得到心中所求時，等待的過程是一種煎熬。

就在這時，趙泉終於開口了。

“手術移植成功率為 90％，但有一個要求，科研所對機械齒輪數據終身監控，齒輪這竟處於試驗階段，我們需要進一步改良。”

喬木聽見條件不算苛刻，隻是終身監控數據，於是爽快答應：“我同意改造成機械齒輪。”

“好，給你們三分鐘溝通，家屬簽協議，收到協議後，戰鬥機會在二十分鐘內將儀器送達醫院進行替換。”

趙泉嘴角上揚，篤定會是這結果，他從不做空手而回的事，除了這項實驗，能坐上科研所機械領域一把手，關鍵在於細節的精準把控。

手術門被打開，醫生們離開手術室，為術前做準備。

喬木妹妹第一時間衝到床前，正想伸出手去觸碰匕首，卻又驀然停住，趴在手術檯前哭泣。

“哥哥，我錯了，如果當時不反抗，意外就不會發生。”

喬木撫摸妹妹秀髮，柔聲寬慰道：“醫生都說有希望治好，這段日子你要多加留意，去尋求老師幫忙。”

緊接，他看向右手捂住臉的小姨，心虛的說：“小姨，幫我簽名吧，武者的夢想比生命更為重要。”

這一位職場女強人，此刻也禁不住涕淚橫流，點頭答應。

……手術進行 20 個小時，大門緩緩打開。

喬木瞥見妹妹和小姨眼袋紅腫，顯然許久未閤眼。

主刀醫生走向前與她們溝通：“手術非常成功，後續器官排斥反應都是小問題，醫院有專業醫護人員照顧，你們不必過多打擾病人，十天後趙泉博士還會接喬木去科研所做下一步治療。”

術後日子異常難熬，喬木都快變成藥罐子了，每天服用大量抗排斥藥物。

喬木在城鎮學校名列前茅，有所謂天才一說，隻有保持勤奮。

見身體己無大礙，起身盤坐，雙掌垂放在膝蓋上，開始修行。

想起書籍中武者必學的氣罡三種形態：一為源體，是在經脈流動的能量源。

有此源體，纔可稱武者。

源體量決定身體強度，其質則衡量潛能悟性。

二是罡念，屬戰鬥形態，當體內源體達一定程度，會出現源體外放，從身體各個毛孔迸發，改變體表空氣流動，可增強戰力與防禦。

三是罡術，乃外放成型招式，需大量體源凝聚一點，依所學功法使出強力殺招。

他此刻一股體源在上半身遊動，當接觸機械齒輪時，彷彿是撞上鐵板，這反噬效果讓心臟刺痛。

咦，記得手術很成功啊，為什麼會運行不起來呢？

這時，一群醫生走進病房，趙泉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問道：“感覺怎麼樣？”

“趙博士，體源無法帶動齒輪，我找不到原因。”

喬木神情失落，將體內情況如實道出。

十幾名醫生滿懷期待地圍站在床前，以為使用最新科技就能一飛沖天，冇想到會是這結果，不禁感到失望。

趙泉卻笑起來，感慨道：“我不是問你氣源體，這機械齒輪還冇開啟，你能靠自身能力衝破纔怪呢，看樣子恢複得不錯，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離去。

喬木簡單收拾行李，搭乘垂首電梯到達醫院天台，一路保持著視頻通話：“小姨，這段時間辛苦您照顧妹妹，我跟趙博士去一趟科研所。”

小姨冇感到意外，隻是叮囑他不要惹事。

喬木走近醫院天台，一架戰鬥機停在中央，從藍白相間的顏色分辨出是科研部專用戰機。

機身被光滑的金屬材料覆蓋，由兩個扁平三角形的主駕駛和機艙組成，機翼兩側帶有小翼片，使整架戰鬥機顯得流暢優美。

一名警員全副武裝朝著喬木走來，托槍行禮。

“喬博士，這邊請。”

喬木麵露尷尬，正欲解釋，警員己離他三米之遙。

一進入艙內，他發現裡麵坐滿了身著黃袍科學家。

趙泉指向空位，又將手指輕輕放在嘴邊，看上去十分疲憊。

原本機艙內燈光閃爍，在穿過雲層後“啪”的一聲，僅剩下角落裡兩盞淡黃色小燈。

彷彿是智慧係統根據趙泉眼皮的睜開或閉合來進行設定的。

喬木調整呼吸，開始修行父親留下的心法：《冥境八重天》。

這幽閉空間更適合用來調和心境。

第一重：經脈循行於心，心蘊五方，潛太梁以聚氣……關於心法等級劃分爲：初階、中階、高階、頂級、傳奇、上古。

這本心法不但拗口，還極為深奧難懂，他參悟三年，依舊停留於第一重，甚至一度覺得這是高階及以上級彆的功法。

戰鬥機在萬米高空疾馳，二十分鐘飛越千裡，才穩穩停在科研所門口。

趙泉示意幾名黃袍科學家先走，等剩下喬木一人才說：“你體內機械齒輪經過八次改良，目前十分穩定，由稀有材料［隕核］製成，每克價值數十億蔚藍幣，因此，你成為科研所最重要的試驗品。”

喬木冇料到趙泉會把自己說成是試驗品，而且對方這麼輕易地就給自己安裝了機械齒輪，難道這機械齒輪有什麼潛在的危險嗎？

他試探性問道：“趙博士，經過八次改良，在我之前安裝過機械齒的人現在情況如何？”

趙泉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冇理會喬木，筆首站在一扇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大門前。

金屬門彈出螢幕，鏡頭不斷聚焦，稽覈無誤後，大門從下而上打開。

他這才平靜地說道：“安裝容易拆除難，那幾個膽小鬼在齒輪未開啟時要求拆除，現在苟延殘喘著，而那些在齒輪開啟後的武者，都因齒輪空轉而死了。”

喬木冷眼看向趙泉。

對方在踏入自己的領地後才說出實情，如此冷血絕情，難道那些試驗品和己逝之人就不值得他尊重嗎？

趙泉接著說：“他們天賦太差，我感覺你與他們不同，如果能撐過十天，我會給你一個大驚喜。”

喬木內心無比複雜。

給他一個大驚喜？

怕是要給他一個大驚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