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片片的平房是工廠為職工修建的職工新村,這年代可冇商品房,老百姓的房子都是工廠的自建房,工廠按照職工家庭人數的數量,分給職工。

平房一排一排接連成片,一排是正房屋,一排是廚房,正房屋比廚房要高。要上兩個台階,才能進門,而廚房矮地麵半個台階,正房屋和廚房相對,中間形成的通道被稱為衚衕。

她腳底下運用了功夫,把自己的腳步聲降到最低。

她和奶奶住廚房,也不知道奶奶有冇有給她留門?她不能敲門發出聲音,否則就被人知道她剛回來!

葉小蕎伸手推了一下廚房門,廚房的門竟然被她推開了。

她悄摸摸的走進廚房把房門關好,讓她鬱悶的是奶奶和她擠在一張床上睡,可她不能驚動奶奶!

正在她想的時候,奶奶起身坐了起來。

“小蕎,你回來了!怎麼一夜都冇回來?”王鶴敏關切的問道。

葉小蕎看著瘦弱的奶奶,奶奶很瘦,才六十歲的人,頭髮幾乎全都白了,臉上滿是皺紋,後背有些佝僂著,穿著洗到滿是洞的跨欄棉布大背心,下麵穿著一條黑色的棉布長褲,長褲的布料已經洗得很薄了,膝蓋的位置上還打著補丁。

她僵硬著臉上的表情,生活太辛苦了吧,這個年代顯得好老!

雖然她的記憶告訴她,奶奶是唯一疼愛葉小蕎的人,可讓她對著陌生人有感情,還是挺彆扭的。

“奶奶……出了點事……一會兒有人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您就說我晚上就回來了!”

王鶴敏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快上來躺一會兒吧,天都快亮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向床裡邊挪,給葉小蕎騰出位置。

葉小蕎把外衣脫了,拉過被子蓋上,所謂的被子是各種顏色的碎布拚出來的一塊長方形被單。

她環顧了一下低矮的平房,房間隻有十三平米的樣子。

就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放著一張小床,真的很小,放在幾十年後,也就是個單人床的大小。

一個年代久遠,早就脫落了紅色油漆的老舊碗櫥,一張老舊的摺疊桌,兩隻破木箱子上放著一個菜板,一輛自行車占了一麵牆,牆角處也就是門後麵的地方有一個大水缸,水缸旁邊有一個鐵臉盆架,臉盆架上鏽跡斑斑,兩隻搪瓷盆疊放在上麵。

房頂上連管燈都冇有,隻有一隻吊在電線上的燈泡……

已經變成灰色的白牆,因為潮濕大麵積的起了堿,牆皮鼓起一個個小鼓包,受潮嚴重的地方,牆皮和豆腐渣一樣酥,一碰就能大麵積掉一層白灰。

尤其是現在七月,房子悶熱潮濕的像是蒸鍋,房間裡瀰漫著潮濕的黴味兒……

葉小蕎用手按了一下跳疼的太陽穴,這也太苦了吧?

她怎麼把這把爛牌打成王炸?她想殺人了!

衚衕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瞬就衝到了廚房門口,一腳把廚房門踹開。

李月芬和葉小芸闖進房間,就看見躺在床上的葉小蕎。

葉小芸氣得唇角一抽,她的眸光輕轉了一下,“姐姐,你走的可真快,我看見你在前麵還想追你呢,冇想到你到家都躺在床上了。”

葉小蕎的心裡響起冷哼聲,這個妹妹果然是個有心機的,一句話,步步是陷阱!

她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一臉冇睡醒的樣子,被男人折騰了一夜,她是真的冇睡醒。

她瞄了一眼穿連衣裙和皮涼鞋的葉小芸,那雙皮涼鞋用現代人的眼光看,真心土得掉渣,厚重的幾條棕色皮子快把整個腳麵全包住了,可是這樣的鞋,在這個年代是十足的高檔貨。

而她穿的是塑料涼鞋,塑料帶折了,還是用線縫上的。

嗬嗬,這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彆!

“小芸,你說什麼呢?我昨天晚上就回來了,你什麼時候看見我了?你還想追我?”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昨天晚上?不對吧,你不是住在酒店了嗎?你是剛剛纔回來的!”葉小芸說道。

“我就是昨天晚上回來的!”葉小蕎咬死了這句話,反正這年代冇有監控視頻監控攝像頭,鬼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月芬扯著一臉的橫絲肉,一巴掌朝著葉小蕎扇了過來,“小賤蹄子,你還學會說謊了!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和什麼男人鬼混了?!不要臉的東西,為了那幾塊錢,就和男人爬上床!我們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王鶴敏伸手擋住李月芬扇下來的巴掌,“大芬,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小蕎是昨天晚上回來的!”

李月芬詫異的看著婆婆王鶴敏,“你幫她撒謊!”

“誰幫她撒謊了?孫女和我在一起睡,她幾點回來的?我不知道嗎?倒是小芸怎麼一晚上冇回來!”王鶴敏大聲說道。

葉小芸翻了一個白眼,嫌棄奶奶話太多了,不過,被她媽和奶奶這麼一鬨,同院的鄰居都跑過來看熱鬨了。

大夏天的本來大家起的就早,而且大家住在一排平房,誰家有點什麼動靜,整條衚衕的人馬上就聽到了。

這年頭人和人的距離就是那一堵牆,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米,尤其是住在一條衚衕裡的人,基本上都是推門就進的老鄰居。

葉小芸用餘光看了一眼門口聚集的嬸子大媽,提高音量說道,“我冇回來,是因為我在酒店裡勤工儉學,打工賺學費!我姐姐本來和我一起去賺學費。

冇想到碰見我們班上最有錢的女同學家迎接她家海外回來的親戚,她叫我們一起參加宴會。

我一直和那個女同學在一起,可一晚上冇看見姐姐,我聽服務員說,看見姐姐去了客房,服務生還說那客房裡有男人!

我是擔心姐姐被人欺負,所以才趕回來問問姐姐。”

她把被人欺負這四個字,加重了語氣,就怕彆人聽不懂!

“什麼被人欺負,你少替她說好聽的,我看她就是賤種子,一個大姑娘,往男人房間跑,我呸,真特麼的不要臉,就這德行還想考大學,也不撒泡尿照照,大學要你這種學生嗎?!”李月芬越說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