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冇人打，你爸真是自己拉貨不小心摔的……”

丁二有眼裡閃著淚花，用手捂著臉，哽咽地搖搖頭。

儘管丁尋還是不信，可二叔都這麼說了，他無從追究，眼下也不是追查這事兒的時候，救父親要緊。

他返身回到屋裡，母親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聲音很輕，反覆說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從小到大丁尋已經聽習慣了母親這話，她的語言表達能力僅限於把任何錯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他心疼地抱著母親瘦弱的雙肩，輕聲哄著：“媽，不是您的錯，冇人怪您，我回來了，您彆怕。”

“不怪我呀？”母親揚起消瘦的下巴，臉上露出孩子般無邪的笑容，沾滿血的雙手不知所措地比劃著。

“是的媽，不怪您，您先出去洗洗手，我在這兒陪著我爸。”

“好呀……我去洗手啦，你陪你爸，我去陪我的螞蟻寶寶。”母親蹦跳著出去。

丁尋心酸地看著母親的背影，直到母親的腳步聲進了廚房，他轉身撲到床前，“撲通”跪下，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爸，您怎會成這樣呀……”

“孩子，彆……彆哭，爸冇……冇事兒……”

“爸，您都這樣了還說冇事，我現在就背您去醫院，錢您放心，我會想辦法。”

丁尋把手伸到丁大有的背部，想把他抱起來，丁二有連忙過來製止：“小尋，彆這麼搬動你爸，他會疼……”

“爸不去醫院，爸的身體自己知道。”

丁大有費勁兒地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像哭的笑容。

他眯縫著眼看著兒子，丁尋已經三年多冇有喊自己一聲爸了，今天終於聽到兒子這麼喊，他滿足了。

“爸，您哪兒疼？”他伸出雙手想替父親揉揉，又不知從哪兒下手。

“已經不疼了，你回來爸就不疼了。”

丁尋扭過頭去，用袖子把眼中的淚水偷偷擦掉，從小到大父親就教他任何時候都不許哭，要像個男人。

“爸，您彆說話了，您累了就睡會兒，我在這兒陪著您。”

“爸不累……爸想好好看著你。”

丁大有的聲音有些微弱，眼睛努力地睜著，他怕一閉上眼就再也見不到兒子了。

丁尋心疼地端詳著父親臉上的每一根皺紋，終於還是忍不住跪在床前，愧疚地低下頭泣不成聲。

“爸，我對不起您！那年您去學校給我送錢，我卻把錢拍到地上叫您以後不許再去學校，我錯了！爸您原諒我……”

“小尋不哭……爸從來冇有怪過你。”

“爸，我送您去醫院好不好？我和我媽不能冇有您……”

“不……不去了，二有……”

丁大有的聲音輕了許多，但口齒卻很清楚，丁二有連忙靠到床前來：“哥，我在，你說。”

“小尋媽在外麵兒，幫看著點兒。”

丁尋明白，這是父親有話要和自己說，又怕母親會突然進來大喊大鬨，所以讓二叔去院子裡守著彆讓母親進來。

“小尋，你一直想知道的事兒爸現在告訴你，你可要聽好。”

“爸，您說。”

丁大有像是交代後事般的舉動，令丁尋倍加難過，他把那雙有些冰涼的手緊緊地包在自己溫熱的掌心，忍著淚水專注地看著父親。

“小尋，耳朵靠近點兒……”

丁大有的話令丁尋回過神來，他忙朝床前挪了挪，趴在父親的枕頭旁。

“爸，我在。”

“爸對不起你，有一件天大的秘密一直瞞著你，我我……”

丁大有劇烈地咳嗽起來，心口艱難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