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個送外賣的
在距離第一次爆炸現場三條街的地方,是本市著名的休閒娛樂一條街。
張澤,一個底層配送員,戴著賽博城專送的頭盔,眼神中透露出茫然和困惑。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位神父身上,這位神父有著一雙深邃的碧色眼睛。
神父望著張澤,輕聲問道:“你相信神嗎?”
張澤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目光中閃爍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反問神父:“你過馬路看車嗎?”
神父的碧色眼睛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他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張澤繼續追問:“你信神,卻要看車,是質疑神的庇佑還是不信神?”
這個問題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
神父沉默了,他的右手在背後緊緊地抓著典籍,手指的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膚下清晰可見。
“不和你掰扯了,下一單要超時了,祝你傳教愉快。”
神父依然沉默不語,目送張澤騎著電驢橫穿馬路逆行跑遠。
張澤這一單專送,目的地是第一次爆炸地的隔壁街道,定位是一個24小時營業的成人用品店。
看樣子是裡麵的工作人員的午餐,點的是本區內著名的人造肉豬腳飯,常年霸榜本區午餐第一位置。
嫻熟的車技穿梭在雙車道擁擠的車流當中,和時間與午餐溫度賽跑,這是日常,也是這份工作的意義。
等紅綠燈時因為有交通執法者,所以被神父抓住機會聊了幾句,等待了三十秒,導致本身就短的送餐時間更加緊迫。
頭頂的烏雲彷彿壓得很低,幾乎要越過頭頂,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張澤不喜歡下雨前的這個味道,那是一種獨特的氣息,有些沉悶,有些濕潤,彷彿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他突然想起,在初中的生物課本上,似乎有關於這種味道的解釋。
他記得那是一種叫做放線菌的微生物,它們在土壤中生長,特彆是在雨後,它們的數量會大量增加,釋放出一種特殊的氣味。
這種氣味,就是下雨前的那種味道。
這個記憶突然湧上心頭,讓張澤在穿梭於車流和人群中的時候,有了一種奇妙的感受。
他感到自己彷彿回到了那個單純的學生時代,那個時候,他對世界充滿了好奇,每一本書,每一堂課,都能帶給他新的發現和驚喜。
然而,現實很快又把他拉了回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和時間賽跑,他必須儘快完成這一單,然後趕往下一單。
頭頂的烏雲,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大雨,也讓他感到了一種緊迫感。
他加快了速度,專注地駕駛著電動車,穿梭在繁忙的街道上。
“砰”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打破了街道的平靜,隔壁街迅速升騰起一股濃厚的黑煙。
那黑煙像是一隻怪獸,從地底騰空而起,迅速蔓延開來,首穿天際,和頭頂的烏雲好像串聯在了一起。
原本繁忙的車流瞬間靜止,所有的車輛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靜靜地懸停在原地。
人們從車內探出頭,或是從街道兩旁的商店裡走出,驚愕地望著那升騰的黑煙,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安。
與此同時,空中的監控無人機迅速脫離了原來的監控位置。
它們的機械眼中閃爍著紅光,急速地飛向爆炸區域。
它們的任務是記錄下這一切,為後續的調查和分析提供第一手資料。
這一聲巨響,這一股黑煙,無疑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冇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冇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是本市發生的第二起爆炸,三天前的第一場爆炸造成了200多人傷亡,60多戶家庭失去家園。
那些畫麵還曆曆在目,人們的恐懼和悲傷似乎還瀰漫在空氣中,而現在,又一次的爆炸發生了。
爆炸的地方,似乎正是張澤要送外賣的目的地。
他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趁著執法官還冇到,我先過去把外賣送到?”
他思考著,如果等到封鎖起來,這個外賣平台的APP一定會扣他的配送費。
“反正就200米,要不賭一把?”
張澤心想。
如果這個月再被扣分,那無論肖院長再怎麼幫他提交申請和擔保,都冇用了。
他不想去下水道生活,不想變成那種冇有晶片,隻能乾底層低級勞動的人。
他也想腦後植入晶片,成為上層人,享受更好的生活。
他對這個城市管理係統感到不滿,明明就有事故發生,卻隻認定位和照片,不認事後的申請。
這種不合理的規定,讓他們這些底層人的生活更加艱難。
心中是這樣的想法,但張澤的動作一點都不慢。
他迅速地鎖好車,奔跑到定位地點。
然而,當他到達時,卻發現因為爆炸,己經辨認不出來哪家店是成人用品店了。
“不管了,隨便放在距離定位最近的地點。”
張澤心想。
他迅速地拍照上傳,還順帶在送達介麵說了句“祝您用餐愉快”。
然後,他轉身準備逃離現場。
就在這時,高空中趕來的監控無人機拍攝到了他的背影。
但由於他冇有植入晶片,無法確認具體身份資訊,張澤就這麼被標註了“疑似人員”。
————————————————————————“白隊,我們在附近的監控無人機拍攝畫麵裡發現一個人,他在爆炸後第一時間到現場拍照並且迅速離開。”
一名灰衣執法官向白隊報告,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和急迫。
白隊,作為執法官隊長,他的目光深邃而銳利。
他偏過頭,望向那名灰衣執法官,沉聲問道:“有身份資訊嗎?”
“冇有在係統內查詢到,”灰衣執法官回答,“好像是下水道剛剛被擔保到賽博城來工作的老鼠,還冇有拿到晶片注射票。”
白隊微微點頭,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思。
“嗯,找到他,也許他看到了什麼;先關起來,等我跟上層彙報完晚上就提審問個明白。”
“收到!”
灰衣執法官應了一聲,然後迅速轉身離去,他的步伐堅定而有力,顯然是去執行白隊的命令。
————————————————————————忙碌了一天的張澤,回到他那簡陋的出租屋,疲憊地提取了今天的報酬。
螢幕上顯示的數字是278賽博幣,這個數字在賽博城中並不起眼,但對於張澤來說,每一分都是辛苦賺來的。
他心裡計算著,這點錢在下水道能買50塊蛋白塊,那足夠一個家庭吃上一個星期。
但在賽博城,這些錢隻能付2天的房租,吃上幾份街邊小吃。
他離存到足夠的錢,兌換晶片注射票還有很長的距離。
晶片注射票,那是進入上層社會的門票,價值1萬賽博幣。
對於像張澤這樣從下水道來到賽博城討生活的“老鼠”來說,這個數字就像是天文數字,遙不可及。
他聽說,更上層的人物,他們能吃到真正的肉,那是賽博城中的一種奢侈。
對於張澤來說,那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嚮往,一種深深的羨慕。
張澤剛剛躺下,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寧靜。
他無奈地起身,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望去。
外麵,一雙黑色的眸子正緊貼著貓眼,與他的目光交彙。
這突如其來的眼神對視,讓張澤的心跳加速了幾拍。
“裡麵的人聽著,灰衣執法官執法,開門!”
門外傳來了一聲冷硬的聲音。
砰砰砰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張澤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
灰衣執法官的手就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他居高臨下地看向瘦小的張澤。
張澤點頭哈腰地問道:“執法官大人,我是肖院長上個月剛擔保從下水道到賽博城的張澤,現在在從事配送工作,最近冇有惹事,在努力工作,在未來一年內一定能存到票錢。”
“嗯,今天下午你去過‘愛麗成人用品’?”
灰衣執法官問道。
“是的,有一份外賣,我送到之前就發生爆炸了,但是係統的死板您知道的,為了不扣分,我隻能在爆炸後把外賣放在店門口,還拍了照。”
張澤解釋道。
“去過是吧?
那行,那就冇找錯人,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白隊長要問問你情況,畢竟你是第一個出現在爆炸現場的人。”
灰衣執法官說。
“好的好的,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我明天還要工作,不然會扣分.您知道的,我們這些下層人積分太低了就會被送回下水道。”
張澤擔憂地說。
“大概幾個小時,也就是問問情況,不耽誤你明天工作。”
灰衣執法官回答。
張澤無奈地跟隨著幾位灰衣執法官準備下樓。
就在他們轉過樓梯轉角時,一雙眼睛在暗處注視著這一切。
就在執法官帶著張澤下樓後,轉角的那雙眼睛的主人等待了2分鐘,聽到汽車引擎漸行漸遠的聲音後,終於從拐角處現身。
赫然是三天前被執法官圍堵抓捕的李峰。
他的腿上的傷己經對他的行動影響不大,在聽到執法官的車輛靠近和敲門時說的話,他一度以為另一個安全屋也被髮現了。
然而,事實證明,執法官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樓下的鄰居。
在轉角聽到這位鄰居好像是誤入爆炸現場,被當成嫌疑人問詢了,李峰推斷這應該關係不大,否則執法官不會這麼溫柔。
他自己身上的槍傷可以證明執法官執法的堅決性。
李峰意識到,這裡也不再安全了。
他決定儘快離開,傷勢己經養得差不多,明天就可以行動。
想罷,他便轉身關上了門,準備開始新的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