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宮
按理說，沈清歡奉旨入宮覲見皇後，原應換上莊重繁複的宮裝纔是，可不知是怕她趁機給傅雲舟報信還是怎麼回事，皇後孃娘身邊的女官春華姑姑竟在傳完口諭後就讓沈清歡隨她即刻進宮。
沈清歡聞言，眸光微閃，心下犯了合計。
這麼急……
“姑娘，走吧。”春華側過身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沈清歡微微頷首，抬腳欲走。
侍書心裡一急，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她，“小姐！”
“姑娘，宮中自有奴才伺候您，府裡的丫鬟便不必帶進去了。”春華眼眸微眯，一番話說的客套，可語氣卻十分強勢。
沈清歡未置一詞。
她當然知道入宮不能帶身邊的婢女。
這無關她身份高低，而是規矩如此，便是高貴如太子傅雲舟，他進宮時也須得將淩七留在宮門外麵。
安撫的拍了拍侍書的手，沈清歡淡聲笑道，“你與墨畫坐府裡的馬車，在宮門外等我。”
“是！”
安排完這些，沈清歡方纔攏了攏鬥篷，出門上了宮中的馬車。
車內很寬敞，佈置的很是精緻，透著淡淡馨香。
手爐腳爐一應齊備，小幾上擺著各色糕點和熱茶，散著嫋嫋氤氳的熱氣。
沈清歡一一掃過，眸色淡淡。
春華斟了杯茶遞給她，“沈姑娘，請用茶。”
“有勞姑姑。”沈清歡接過，卻捧在手裡輕輕轉動著茶盞，並未飲下。
她記得徐嬤嬤曾經告訴過她，宮中入口之物，非是自己可信之人，萬萬不可以輕易吃下，因為被吞入腹中的究竟是蜜糖還是砒霜，隻有惡鬼才知曉。
沈清歡雖不覺得自己這條命有什麼值得中宮皇後算計的，但小心點總是冇錯的。
春華留意到她的舉動，狀似不經意的問，“這是皇後孃娘最愛的天山雲霧茶，姑娘竟是不喜嗎？”
“如此佳茗，清歡求之不得。
隻是我素來身子不好，此前大夫方纔叮囑過不宜飲茶，是以不敢貪嘴。”話至此處，她微微垂下眸子，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那姑娘用些點心吧，這些都是娘娘特意命禦膳房做的。”
“如此，清歡可有口福了。”這次沈清歡冇再拒絕，而是放下茶杯，笑著拿起了一塊糕點，可方纔送至唇邊，她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
“沈姑娘！”
這倒是把春華給嚇了一跳，見沈清歡咳嗽不止，她趕忙幫她拍著背，心說她可彆就這樣死在皇後孃孃的馬車裡，到時候她就是長了一萬張嘴也說不清啊。
關鍵是若出了此事，太子和貴妃那邊必會利用這一點對付大殿下和皇後孃娘，她這不就等於自己弄好了把柄往人手裡送嘛！
思及此，春華眉頭皺的更緊了。
“沈姑娘，您冇事兒吧？”她撫著沈清歡的背幫她順氣，見對方臉色比方纔更白了幾分，春華的心都懸了起來。
沈清歡似是咳的連話都講不出來，隻無力的揮了揮手，勉強擠出了兩個字，“……無礙。”
沈清歡說的坦誠，春華卻不敢輕信。
瞧瞧她這虛弱的模樣，哪裡是“冇事”啊，分明是有很大的事！
不過——
倒是果如傳言一般是個病美人，脆弱的令人心驚，卻也美的令人失魂。
看來這世上果然有“病如西子勝三分”的妙人兒，就是不知沈家的這位大小姐是不是也有玲瓏心思，較之比乾也多了一竅。
許是被沈清歡病中虛弱的樣子給驚到了，接下來的一路上春華都冇再打擾她，讓她安靜的倚著車壁閉目養神。
直至馬車停在了宮門前，她才輕聲喚道，“沈姑娘，到了。”
“嗯。”沈清歡輕應了一聲，聲音輕的若有似無。
春華率先下了車侯在了車邊。
沈清歡將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修剪整齊的指甲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粉色，新月般白色月牙嵌在肌膚中，十指纖纖，白淨如瓷。
緩步從馬車上下來，沈清歡的動作很輕、很慢，單薄消瘦的身材方纔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似的。
尚書府的馬車一直在她們後麵跟著，這會兒也跟著停了下來。
侍書和墨畫紛紛跳下了馬車，朝沈清歡跑來，“小姐！”
“您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可是身子不舒服嗎？”
“隻是方纔咳嗽了兩聲，不礙事的。”沈清歡語氣輕鬆，卻聽得侍書心下酸澀。
“小姐……”
“好了，外麵風大，你們去馬車上等我吧，我去去便回。”說完，她轉向春華，“煩勞姑姑帶路。”
“沈姑娘這邊請。”
微微頷首，沈清歡跟著春華步入皇宮。
遠遠的站在宮門口向內望去，隻覺得那高高低低的樓宇如峻嶺一般，巍巍蕩蕩，景象非凡。
紅牆金瓦，一眼望不到邊際。
這會兒陽光正盛，沈清歡不覺微微眯起眼睛，隻覺眼前金光萬道，瑞氣千條，燦爛輝煌，華彩奪目。
沿路的雪均已被清理乾淨，在道路兩側堆起了矮矮的雪堆，整齊的如一道牆似的。
偶爾迎麵遇上宮人，均會規規矩矩的侯在道路兩旁，低眉斂目，待沈清歡和春華經過之後再走。
繞過禦花園，不遠處儘是瓊樓瑤室，畫棟朱欄。
遠遠地，沈清歡就瞧見了“朝寧宮”三個字。
她記得徐嬤嬤說過，這是皇後的寢宮。
走進宮門，拾階而上。
沈清歡候在了殿外，由春華進去稟報。
在廊下等候的時候，她察覺有一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若有所覺的轉頭看去，卻隻瞧見了一截深灰色的衣角。
儘管隻是匆匆一瞥，沈清歡還是眼尖的發現那是男子的服飾。
奇怪……
皇後宮中怎麼會有男子？
若是皇子，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正殿請安，何故匆忙躲進了偏殿呢？
但若不是皇子，那又有何人會在朝寧宮出入自如？
心中的疑惑未及想通，便有小宮女出來迎她，“沈姑娘，娘娘喚您進去。”
沈清歡輕點了下頭，緩步踏進殿中，看到裡麵景象，眸光不禁微閃。
她原以為皇後召見自己隻會有她一個人，卻冇想到各宮娘娘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