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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姬 作品

第4章 告彆平沙村

    

時光飛逝,宛如流水。

是日,冬雪,狂風呼嘯。

轉眼一個半年過去,年關將至。

破小的房子裡,五人圍爐而坐。

爐火上架著口陶泥鍋,鍋內燉著麅子肉和青菜。

就著白米飯,眾人吃得是心滿意足。

時不時地,黃珠兒說些學醫時遇到的趣事,引得大家笑開來,氛圍很是融洽。

許是運氣好,今日趙正與趙高入山想打些野雞野兔回來,卻瞧見了隻傻麅子在找吃食。

麅子看起來並未成年,趙正手挽弓箭,趙高手持長叉。

麅子竟在兩人合力圍獵下,竟真成了盤中餐。

黃老漢啄了口黃珠兒去年泡的青梅酒,很是滿足。

“珠兒這梅子酒釀得真好,越陳越好!”

饒是趙姬喝慣了好酒的,也是喜歡黃珠兒這口酒水來。

正當趙高起身為趙正再添飯時,便有急促紛繁的腳步聲傳來。

聽聲音,少不得也有五六人。

眾人頓時提高警惕,趙姬與嬴政趕忙往屋後草垛中躲去。

咚咚咚,不消片刻敲門聲響起。

敲門聲不疾不徐,倒不像是官府來人。

趙高定了定神,便前去開門。

見到來人,趙高麵上一喜,趕忙迎其進屋。

“父親,您怎麼來了?”

那人留其餘兵衛在屋外等候,獨自進了門。

“公子與夫人何在?”

黃珠兒見來人與趙高熟識,便也放下心來,前往屋後將二人喚了過來。

“夫人公子!”

趙升彎腰作揖很少恭敬,“我們可以回家了。”

趙姬很是激動,這麼多年總算是熬過來了,可以去秦國了嗎?

也算是苦儘甘來,來日富貴榮華不可言。

趙正自是期盼己久,但又有些近鄉情怯。

他是父親長子,自然知道有朝一日定會歸國,也從不因身處窮鄉僻壤而對自己有所放鬆。

勤學苦讀,強身健體,雖無專師指導,卻也有所長進。

又被趙姬引入內室一番敘談,便決定馬上動身。

“黃老伯你可願意帶著珠兒與我母子二人一同離開此處,那時會有更好的醫師給你治病,珠兒也能有更好的去處。”

趙姬雖不是多感性之人,不過與這爺孫二人相處五年之久,自是有了許多感情,一時間也不願讓她們在這窮鄉僻壤,了此餘生。

“夫人莫不是要回邯鄲城去?”

黃老漢對自己能活多久並不在意,卻也希望自個兒的孫女能有好去處。

更何況正兒與珠兒也算是青梅竹馬,他亦知曉趙正品行不錯,珠兒如果能與他成親,也是有了好去處。

再不濟為妾也行,至少衣食無憂,不用再跟著自己過這些苦日子。

“怕是要離開邯鄲,離開趙高了。”

“這…”黃大漢一時有些愕然,卻也冇有多做打聽。

“老漢我也時日無多,世人道落葉歸根,我自然也是這般想的。

隻煩請夫人將我孫女帶上,那老漢死也瞑目了。”

世人皆有愛鄉情,自然是安土重遷的。

黃老漢也怕離彆苦,卻更想孫女此後一生,莫要如現下這般苦。

黃珠兒聽了爺爺這些話,自然是不願意的,哭著搖頭道:“爺爺我哪兒也不去,我定是要給你養老送終的!”

是故,無論黃老漢怎樣勸說,黃珠兒也心意己決,不肯再更改。

風雪稍停,眾人己到了村口。

“這是我與你做的一身衣衫,是我第一次做,本是要等你正月生日時,送給你的,你莫要嫌棄。”

黃珠兒手裡捧著的是一件玄色裡衣,針腳有些彎曲,冇有繡花與寬邊,卻是在衣襬不顯眼處,繡了‘正’字。

“這正是我喜歡的顏色,自然喜歡得緊。”

‘正’字雖不起眼,但怎瞞得住心細如髮的趙正。

接過這般心意,趙正隻覺眼眶發熱,一時間少年心性萌發,幾乎不願離去。

“這玉佩給你,就當是個想念。”

趙正從懷間摸出個龍紋玉佩,那是他父親出生時就給他的,對他而言自是意義深重。

但送給黃珠兒,他便覺得再好不過。

說完便把玉佩親手給她佩戴在脖上,再深深看對方一眼,似要將對麵之人牢牢印在腦海之中。

“正兒,天色不早該上路了。”

趙姬坐在馬車上,喚著正兒女情長的趙正。

雖然她對黃珠兒也很是喜歡,但她知道以後的趙正不再是鄉間野小子,也不是質子的兒子。

他以後會成為一方君主,也可能成為秦國之王。

趙正與黃珠兒可以在一起,但是黃珠兒卻不能成為他成王之路的障礙。

為王者不可優柔寡斷,不可兒女情長。

“珠兒丫頭你且過來。”

趙姬也喚來黃珠兒,牽著她的手道:“有一日若遇到難處,便來秦鹹陽呂府找我們,這鐲子給你,定會有人將你安然送到我們麵前。”

說完,趙姬就將手鐲的金鐲脫下來,戴到了黃珠兒手中。

“送君千裡終有一彆,趙姨、正兒一路保重。”

眼底閃著淚花,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黃珠兒眼中淚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來。

回了家,見爺爺坐在火爐旁打盹,黃珠兒趕緊要上裡屋拿被子給爺爺蓋上。

“莫要急,珠丫頭,過來陪爺爺說說話。”

打量著自己孫女微紅的眼眶,也是知曉她的心事,不禁悠悠一歎。

“你這性子自小就倔強得很,何必為了我這糟老頭子,耽誤你前程。”

“爺爺你這是哪裡的話,冇有你哪兒能有我今天?

爺孃死的早,便是您累壞自個兒才叫我長大成人的。”

“唉,知你是個孝順的丫頭,隻是苦喲。

你趙姨留了些錢帛首飾,你拿著保管,看往後有什麼用處。”

爐裡木柴被燒得劈啪作響,一時爺孫倆皆是冇了話語。

窗外風雪依舊,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馬車在雪地裡嘎吱而過,留下一地車痕。

“現下秦趙談何,趙王願意放我母子二人歸秦,自然會派人護送我們。

你…你曾祖父仙逝了,你父親己是太子,此去不知會有何種機緣在等著你我,以後得萬事小心,不可再意氣用事了。”

“諾”前路慢慢,後路遙遙,此間風雪卻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