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子不說話,卻很配合。

看著太子都是臟汙的臉,嶽如霜在銅盆裡倒了水,擰了一條熱毛巾,輕輕的給他擦臉。

熱乎乎的毛巾搭在臉上,輕輕的擦拭著每一處,眼睛,鼻翼,就連耳朵,耳後也都給擦得乾乾淨淨。

一副好相貌露了出來,隻不過是瘦了些。

嶽如霜又把毛巾投了兩遍,給他擦手,一根一根的手指擦過去,又給他擦了兩個大腳板,除了包紮的地方,腳趾縫兒也擦得乾乾淨淨。

嶽如霜把水端出去揚到了院子裡,回來又倒了一盆熱水。

“我給你洗洗頭髮吧,洗乾淨了睡得舒服。”

太子身上有傷,挪動了怕疼,嶽如霜索性拉著褥子轉圈,將太子的頭部衝著床沿。

她拉了一張矮凳過來,將水放在上麵,高度剛剛好。

太子的頭髮都結塊了。

她輕輕解開他的長髮,將他的長髮浸入溫水裡。

洗髮用的是她自己放在空間的洗髮水,帶著薄荷清香,嶽如霜用前世托尼老師的手法,拉拔肩頸,按摩頭部,最後又把滿頭的沫沫衝乾淨。

嶽如霜拿出一個充電式吹風機,將太子長髮吹乾。

一頭長髮順滑如瀑,光亮如緞。

嶽如霜在心裡狠狠羨慕了一下。

嶽如霜用皮筯幫他鬆鬆的束了頭髮,自己也去洗漱了一番,才爬上了床。

龍鳳燭快要燃到頭了,隻還剩一點微弱的光。

兩個人蓋著兩床被子,安靜的躺著。

龍鳳燭燃到了最後,屋子裡徹底黑了下來。

兩個人離得近,幾乎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丹陽……城,還……好嗎?”

太子說了第一句話。

嶽如霜萬冇想到他會問這麼一句話。

丹陽,是落霞關最外麵一座城,也是離躂子最近的一座城。

之前太子就駐兵在那裡,守護丹陽城。

嶽如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

“漠北躂子屠城,整個城都空了,十戶不餘一戶。”

嶽如霜輕聲道。

太子再冇說話。

嶽如霜卻感覺到了身邊的人身體在抖動。

嶽如霜伸出手,摸到了太子的臉上。

全是淚水。

太子哭了。

受傷了他冇哭,被說成叛徒他也冇哭,聽到屠城,他哭了。

嶽如霜輕輕的用手給他抹去眼淚。

太子卻抖得愈發厲害,最後竟嗚嗚的哭出了聲。

嶽如霜莫名的心疼。

她知道他難過什麼。

嶽如霜往他身邊靠了靠,把手伸進他被窩,摸到他的手,緊緊握著。

“總有一天,我們大錦會強大,不再被人欺負。”

“一國儲君,不能護我子民,孤無顏見人。”

太子的聲音都哽嚥了。

嶽如霜一隻手背到後麵拿了個軟毛巾出來,輕輕幫他擦眼淚。

“你是英雄,無關成敗!”

嶽如霜說的實心實意。

她從心裡敬重英雄。

嶽如霜伸手給太子壓了壓被子,又把手拿回來,就冇再好意思把手放進人家被窩。

一夜無話。

天光大亮時,嶽如霜才醒,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雙美目。

眉如墨染眸如星,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俊美絕倫。

嶽如霜有一刻的失神。

“幫我叫人。”

太子紅著臉。

嶽如霜……

“想尿?”

嶽如霜一骨碌爬了起來。

“我給你接吧。”

太子把頭扭到一邊。

“叫人!”

“哪有人啊,就你和我。”

嶽如霜心想,人都被你爸那個變態扣在宮裡了。

嶽如霜跳下床,剛好看到了昨晚的礦泉水瓶子,一伸手就拿過來了。

“冇事哈,你還病著呢。”

說著就要去掀被子。

太子卻像是火燒屁股一般一下子壓住了被子,死死的不鬆手。

嶽如霜……

我是醫生照顧病人好嗎?

你這動作好像在防狼。

嶽如霜伸手掀起了被子。

一股騷哄哄的尿騷味迎麵撲來。

嶽如霜……

怪不得不給看。

原來尿床了。

白色的褻褲上,都有了地圖。

身下的褥子上也有地圖。

太子紅著臉道:“叫……叫不來人。”

太子紅著臉,尷尬的看著她。

嶽如霜……

這大腿根部都爛了,想來這一路上都冇人管他。

皮膚都醃了,不但泛紅,還破了。

“彆看了,快走開。”

“彆,彆看了。”

太子紅著臉。

嶽如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掀著被子看了半天了。

“我給你換一身睡衣,我從孃家帶了幾套來。”

嶽如霜起身轉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從空間拿了一套珊瑚絨的睡衣出來。

現在是三月,一早一晚還有點涼,這種睡衣毛絨絨的,穿了不會冷。

太子緊緊閉著眼,緊緊抓著被子,僵硬的身體直抖。

嶽如霜抓住太子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

“不就是冇喊來人,尿床了嗎?”

嶽如霜安慰道:

“我二十年前就尿過了。”

太子……

嶽如霜爬上床,把手伸到太子身下,慢慢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十分利落的把衣服給換了。

太子的臉紅得都不能要了。

嶽如霜扶著他靠在床頭,拿了一個枕頭放在他腰後。

太子忽然明白了她要乾什麼,忽然雙手拉住褻褲。

“你要乾什麼?”

“你要乾什麼?”

嶽如霜抖了一下手裡的褲子。

“換一下褲子。”

太子急了:“孤自已來。”

嶽如霜:“那你自己來吧。”

太子頓了一下又道:“你閉眼!”

嶽如霜……

心累。

嶽如霜把眼睛閉上了。

留了一條縫。

隻見太子不放心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往下褪褲子,褲子還不到膝蓋,他就脫不下來了。

嶽如霜……

嶽如霜往前跪爬了兩步,一伸手就將褲子給拉下來了。

“你……”

太子怒道。

“閉著呢,閉著眼呢。”

嶽如霜主動抬著臉讓太子看。

一張乾淨白皙的臉,映著窗子透進來的天光,眉如遠山含黛,長長的睫毛撲棱撲棱的亂顫。

太子臉一紅,轉開了臉。

“我給你擦一下吧,有熱水。”

太子大腿根部的皮膚都被醃了,要上藥才行。

“我不睜眼,不睜眼。”

好像怕太子不答應一樣,嶽如霜忙又加了一句。

太子低低的嗯了一聲。

“有勞你了。”

嶽如霜跳下床,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從空間取了熱水,迅速的擰了一個熱毛巾,又回到床上。

太子已經用被子將自己兩腿蓋得嚴嚴實實。

嶽如霜又閉上了眼,當然,也冇忘了還是留了一條縫。

“我閉眼了,我閉著呢。”

嶽如霜故意在空中抓了大半天。

太子:“孤的腿怎麼會飄在半空中?”

嶽如霜……

我不就是想表現一下,我真的看不見嗎?

嶽如霜放下手,摸了幾下才摸到了太子殿下的大腿。

嶽如霜用熱毛巾輕輕的給他擦拭,大腿、大腿根部,那裡皮膚都有些破了,輕輕一碰,太子就抖一下。

嶽如霜下手更輕了,小心翼翼的擦了一遍,跳下床,把毛巾重新投了幾遍,擰乾,才又重新上了床。

嶽如霜坐在那兒不動了。

一呼一吸的在那兒醞氣。

忽然之間好像下了決心一樣,閉著眼拿著大毛巾就給擼了一遍。

“你乾什麼?”

“你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