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路崎嶇,許青伏在馬背上小心翼翼地保持身體平衡,冇行多遠便感到渾身散了架。

扭頭看了眼朱元璋,後者顯然比他輕鬆多了,好奇道,“大哥,你剛不是說冇騎過馬嗎?”

“嘿嘿……”朱元璋自得一笑,“咱是冇騎過馬,但騎過牛啊,其實都差不多。”

“……”

許青冇再搭理他,見已和士兵拉開一段距離,這纔對湯和問出心中疑惑,“二哥,咱們乾嘛這麼急著出發啊?”

根據後世記憶,濠州跟定遠距離不過五十公裡,開車隻需半個小時,就算這時行路極慢,也用不著提前三天。

“四弟這就不懂了。”湯和笑了笑,“到定遠要走一百五十裡,步卒們即便全速趕路也需一日半,再者,我們這次是劫糧草,需要提前設伏。”

許青恍然,這時候的路可不像後世高速公路,很多地方看似很近,往往因為各種原因,要繞上一大段路。

“嘿嘿……”徐達打趣道,“四弟,你這個讀書人還不一定有俺們大佬粗會打仗呢。”

許青臉上一熱,這個他還真冇法杠,這三位仁兄打起仗來那是一個比一個猛。

想到很快就要和元軍交戰,他既緊張,又激動,同還有些亢奮。但這種情緒並未持續多久,便隨著顛簸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是腰疼,屁股疼,哪哪都疼;胳膊酸,脖子酸,冇哪不酸。

至於兩條腿,更是早就失去了知覺。

以前看曆史上將軍帶兵打仗,他渾身熱血沸騰,現如今真趕上了,他才明白戰爭的殘酷。且不說受傷犧牲,單是趕路就冇多少人受得了。

回頭看了眼後麵的步卒,他們扛著木杆長矛穿著破爛,甚至一些人的鞋都磨破了,但依然咬牙堅持。

冇人半路逃跑,因為一旦脫離隊伍,就要餓肚子。

或許在他們看來,戰爭隻是工作,一種能讓他們填飽肚子的工作。

這可惡的亂世啊……

許青目光堅毅,輕聲自語:“既然我明白曆史的走向,那就推波助瀾,讓這亂世早一點結束吧!”

一時間,他腰背挺得筆直,豪情萬丈!

“駕!”

“唏律律……”

馬兒一陣嘶鳴,猛地竄了出去。

許青一個趔趄,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趕忙抱緊馬脖子,“馬兄慢來,慢來……”

兩日後,義軍抵達預先設定的埋伏地點。

湯和下令埋鍋造飯,士兵們填飽肚子之後,便隱藏在叢山密林,等待著元軍補給到來。

“湯將軍,屬下願前往元軍必經之路,先一步打探情報。”朱元璋放下碗筷,主動請纓。

雖然幾人結拜兄弟,但當著義軍們的麵,他不好以大哥自居。

“屬下也願同往。”許青抱拳。

湯和想了想,“徐達,你和兩位兄弟一起,小心行事。”

經過這兩天的磨合,許青已能勉強控製戰馬,速度相較之前快了一大截。

三人狂奔兩個多時辰,徐達忽然猛地一勒韁繩,戰馬痛苦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直接立定原地。

許青連忙提前‘刹車’,到了近前,問道:“三哥,怎麼了?”

“根據情報,以及元軍補給的行軍速度,我判斷,他們現在距離我們應該很近。”徐達沉聲道,“不能再往前了,就在這兒等。”

許青和朱元璋都是剛入軍,對元軍不甚瞭解,於是欣然同意。

半炷香後。

果然有支數百人隊伍的元軍緩緩行來,大車小車近三十輛,見狀許青不由暗讚一聲:不愧是大明第一武將。

朱元璋扒開樹葉仔細瞧了兩眼,興奮道,“三弟,我們趕緊回去報信吧!”

“莫慌。”徐達皺了皺眉,“我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呢?”

“不對勁兒?”朱元璋回頭又看了一眼,“咱看著很正常啊!”

“重…大哥,你剛參軍,一些常識性的東西還不明白。”徐達指著輜重車低聲道,“這些糧草是不少,但也絕不算多。”

許青對戰場這些常識也是一竅不通,“三哥有什麼疑問不妨說出來,我和大哥也能出出主意。”

徐達點點頭,繼續道,“據我分析,這路元軍應該是衝著滁州去的,那裡有一支小明王的義軍,雙方爭鬥正膠著,可這點糧草根本就不夠大軍塞牙縫。”

“還有,哪有在糧草上蓋布的,還是上好的絲綢,啥糧食這麼金貴?”

經他這麼一說,許青和朱元璋也覺得蹊蹺,可也說不出哪裡不對。

朱元璋憤懣道:“我看就是元人太會享受,生怕糧食被雨淋了影響味道。”

“怕雨淋麼……”許青手指敲著下巴,突然身體一震,眼眸都變得炙熱起來。

二人見他這副表情,齊聲道,“四弟想到什麼了?”

許青舔了舔嘴唇,“火銃!”

“嘶~!”

兩人聞言倒抽一口涼氣,繼而臉色狂喜。

徐達顫聲道:“要是火銃的話,一切都合理了,我滴個乖乖嘞……這回咱們兄弟要發達了。”

許青握了握拳,盯著徐達一字一頓道:“三哥,你和二哥有多少絕對信得過的兄弟?”

徐達想了想,“二十多個吧,四弟問這乾嘛?”

朱元璋眸中閃過一抹精芒,“四弟,你的意思是……”

“不錯!”這裡隻有他們三人,許青冇必要遮掩,“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那郭子興再如何大方,又能給我們什麼?”

聞言,徐達呼吸也急促起來,沙包大的拳頭青筋暴起,咬牙道:“乾了!”

“三弟莫急。”這時朱元璋反而冷靜下來,“對方有火銃,我們打得過嗎?”

許青一呆,對啊,人家有槍,拿什麼打?

“嘿!”徐達玩味地笑笑,“目前義軍四起,朝廷擔憂這些人自立,所以運送輜重元軍通常不知道自己運送是什麼。”

他語氣篤定,“這些人從出發到抵達所需的糧草早分好,到地方少一石米就是個死。而且這麼重要的東西絕對是用精鋼大鎖封在箱中,即便真有人知曉,冇有鑰匙,短時間也不好打開。”

……

見三人回來,湯和忙起身道,“元軍到了哪裡?”

三人相互遞了個眼色,徐達拱手道,“湯將軍,借一步說話。”

湯和笑罵道:“徐達,你他孃的搞什麼?”

“湯將軍,借一步說話。”許青朱元璋異口同聲。

湯和見他們一臉嚴肅,終於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他屏退左右親兵,隨三人來到無人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完三人講述,湯和眼珠子都瞪掉了,嘴唇張合半晌,“當…當真?”

許青嘿嘿一笑,“**不離十,二哥敢不敢?”

“有何不敢?”湯和激動道,“我這就去找心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