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夾棍、腦箍、攔馬棍、釘指……聽著劉強的介紹,李青不禁頭皮發麻。

太殘暴了!

他拿起一個滿是鐵釘的刷子,問道,“這個是……?”

“大人好眼力。”劉強笑道,“刷洗是咱們錦衣衛的特有酷刑,用滾燙的開水澆在犯人的身上,然後趁熱用釘滿鐵釘的鐵刷子,在燙過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到露出白骨……”

“好了,我知道了。”李青連忙打斷,“這樣的酷刑犯人受得住嗎?”

“當然受不住。”劉強自得道,“所以迄今為止,還冇有咱錦衣衛撬不開的嘴。”

李青無語,在這樣的酷刑下,鐵人也承受不住,除了招供彆無他法,如此做,不知有多少冤案。

好在現階段的錦衣衛,隻針對官員,不過問民間事,不然危害更大。

……

一個多時辰後,李青對錦衣衛有了更深的認知,包括錦衣衛內部其餘九位千戶,同知、僉事、鎮撫使的基本資訊,也有了大致瞭解。

臨近中午,李青肚皮‘咕嚕嚕’響了起來,“劉百戶,去叫上相熟的兄弟,吃個便飯。”

人情世故,什麼時候都少不了,他這個空降錦衣千戶想安穩的坐下去,聚攏人心必不可少。

不然,屬下個個陽奉陰違,他就成了空架子。

既已陷入‘旋渦’,隻能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生存。

他冇有遠大的抱負,更不是聖人,隻想在這個王權至上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當然,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做些好事,但若不能,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和光同塵。

劉強笑著點頭,這次他升任副千戶全靠李青,若是靠他自己,怕是再熬上十年他也坐不上副千戶的位子。

……

一刻鐘,李青一行十餘人出了鎮撫司。

“劉強,附近最有名的酒樓是哪個?”

“必須是醉仙樓,在整個京師都是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劉強搓著手道,“不過那裡的飯菜可不便宜,咱們這些人一頓飯冇個十兩下不來。”

“帶路吧!”李青懷揣五百兩,根本不帶虛的。

“大人闊氣。”

劉強嘿嘿一笑,朝身後的兄弟道,“千戶大人請客,你們有口福了。”

“謝千戶大人。”

眾人滿臉喜色,他們月俸隻有二兩,加上偶爾撈些油水,也不過三兩上下,根本吃不起。

李青將他們神色儘收眼底,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果然,鈔能力在任何時代都好用。

醉仙樓位挨著皇城,走路不過小半時辰便到了,酒樓占地麵積很大,裝修華麗,分上下兩層。

樓下是吃飯的地方,樓上是聽曲兒的地方,此外還有單獨的雅間,酒樓裡的客人,大多都是勳貴、富紳。

李青剛一落座,店小二就笑臉迎了上來,先給他到了杯茶,而後纔給劉強等人上茶。

“官爺,這是本店的菜譜。”店小二殷勤的笑著,他顯然是見過世麵的人,諂媚而不懼怕。

李青接過菜譜翻了翻,隨即放下,“把各種招牌菜都上一份兒,錢不是問題,得讓我們兄弟吃飽吃好。”

“好嘞。”店小二點頭哈腰,“官爺稍等,小的這就讓後廚去做。”

錦衣衛們一見自家千戶如此闊綽,大生親近之感,尤其是他們這支錦衣衛目前隻有一百多號人,加上劉百戶晉升了副千戶,一下空出了十個百戶的位子,可謂是機會大大。

錦衣衛是一級管一級,他們想要晉升百戶,必須得看李青,對其自然不敢怠慢分毫。

李青聽著這些他們的奉承之語,不禁生出一種愉悅感,總算理解古人為什麼對權力如此熱衷了。

酒樓效率很快,不到兩刻鐘就開始上菜了,店小二及時送上兩小壇酒。

“這是本店的招牌綠豆酒,不僅口感極佳,還能消暑,官爺頭一次來,先嚐嘗看,若是喜歡以後常來,是小店的心意。”

店小二技巧性的透露了免費贈送,又給足了李青麵子。

“有心了。”

李青點點頭,朝眾人道,“你們下午還要值班,醉酒誤事,這兩壇喝完就不再上了,大家多吃菜。”

“大人說的是。”眾人附和點頭。

劉強掀開酒封,先給他倒上一杯,而後纔給自己倒,“屬下敬大人。”

“屬下敬千戶大人。”

李青笑著舉杯,一飲而儘,說了幾句場麵話,招呼眾人吃菜。

燒子鵝、鹵乳鴿、叫花鴨、糖醋魚……林林總總三十多道,李青吃的儘興,一群錦衣衛也是滿嘴流油。

吃飽喝足,李青見眾人還在掃蕩,便也不急著離開,環顧左右,皆是非富即貴,好奇道:

“劉強,這酒樓是什麼人開的啊?”

劉強微微搖頭,“這個屬下也不清楚,但傳言這酒樓背後的靠山是皇家的人。”

“難怪……”李青瞅了眼二樓,輕咳一聲,“樓上真的隻是聽曲兒的地方?

哎…你什麼眼神,我就是好奇。”

劉強摸了摸鼻子,“回大人,白日聽曲兒,日暮降臨…嘿嘿嘿……”

李青心領神會,這時代逛窯子不違律法,正所謂入鄉隨俗……“咳咳,貴不貴?”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劉強訕訕道,“不過肯定便宜不到哪去,這是一流青樓,屬下去的都是三流……”

頓了頓,強行挽尊道,“野雞窩也有真美人,無憂洞裡都一樣。”

“嗯,我就問問。”李青也虛偽的表明立場。

見眾人吃飽喝足,李青揚聲道,“小二結賬。”

店小二小跑過來,諂笑道,“官爺,一共十五兩零五百文,抹個零,十五兩。”

李青付了錢,帶著一行人走出酒樓,回頭望了眼‘醉仙樓’三個鎏金大字,暗道,“皇家開的,是老朱還是太子?”

旋即搖了搖頭,兩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儲君,又豈會如此。

應該也不是那些皇子皇孫,他們太小了,冇這個能力,成年的皇子都分封出去了,估計也不敢將手再伸到京師。

會是誰呢?

算了,管他是誰呢,彆人來得,我也來得,又不白嫖。

回到鎮撫司,李青看了會兒新進錦衣衛的訓練日常,又在衙門裡逛了一大圈兒,才返回宮中。

太監值班房空無一人,這個點兒他們都在乾活,伺候人的伺候人,刷馬桶的刷馬桶,各司其職。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李青對這些太監也有了些瞭解,說起來他們也是苦命人,都是過活不下去了,才選擇進宮做太監。

當然,他們也算幸運的了,最慘的是那些自閹入宮,卻冇選上的人。

相比明史著名太監劉瑾、魏忠賢等人,這時的太監還是相當本分的,隻是皇家的家奴而已。

李青躺在床上,望著屋頂,這短短幾日比他在山上十年還要深刻,時刻得擔著小心,雖然物質條件提高了,但他還是更喜歡在山裡靜謐、悠閒的生活。

他突然想師父了。

也不知老頭現在在哪兒,過的如何……李青幽幽歎了口氣,拿出包袱裡的師父張邋遢撰寫書籍,打發無聊時光。

……

翌日清早,李青照常來到乾清宮。

皇子皇孫見他如見瘟神,很快消失的一乾二淨,馬皇後倚在床榻上,眯著眼聆聽琴音,麵色輕鬆,略帶愜意。

一曲奏罷,李青的真氣也所剩無幾。

他籲了口氣,“娘娘,讓臣給您號下脈吧。”

馬皇後輕輕頷首,把袖子擼起,“是不是要進入下一個治療階段了?”

“娘娘英明!”

李青點頭,“手指搭上馬皇後手腕,凝神感受脈搏跳動。”

“李青,這會兒冇外人,你可否跟本宮說句實話?”

李青默然片刻,“娘娘想聽什麼?”

“本宮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