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波

    

“祁大人留步。

陛下昭您去昭華殿一聚。”

海公公緊趕慢趕跑出來,還是追不上祁墨羽下朝的步伐。

心想難道真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咋這些年輕人腿腳這麼好呢?

祁墨羽停下步子:“那煩請公公帶路。”

海公公彎下腰,態度恭敬:“祁大人請。”

祁墨羽也不是自傲之人,微微頷首:“海公公辛苦。”

海公公自幼服侍皇帝,曆經兩朝風雲,眼力見兒自然非常人可比。

眼前這位自小就時常出現在帝後身旁,又是祁國公府嫡子,自小都是金尊玉貴地長大。

十八歲中狀元,兩年升至大理寺少卿,如今更是作為督軍隨軍出征。

今後必然是前途無量,海公公自然不會怠慢於他。

金碧輝煌的殿門,窗沿上的雕塑栩栩如生,紅牆黃瓦,整個昭華殿氣勢恢宏,無一不在彰顯著殿主人崇高的地位。

殿內,坐著整個南朝最有權力的的男人,明黃的龍袍莊嚴而又神秘,穿在其身上半點不顯臃腫,出神入化地展示了王者的威嚴。

“微臣參見陛下。”

祁墨羽撩起官袍一角,跪的筆首,宛若孤寂高山上的一棵青鬆。

嘉帝手握硃筆,慢慢批完一道摺子才緩緩收起筆,淡淡道:“起來吧,賜座。”

“微臣謝陛下隆恩。”

祁墨羽嘴上說著謝,心裡卻叫苦不迭。

彆以為這皇帝姑父這麼好心賜座,以往冇什麼大事的時候每次都巴不得一腳把人踢出宮,生怕彆人多吃他家一碗飯的樣子。

今天破天荒賜座奉茶,擺明瞭要長談的架勢,短時間還難脫身了,不知是不是姑姑又給陛下氣受了。

每次皇後與皇帝一鬧彆扭,受罪的不是三皇子就是祁墨羽。

皇帝想著反正倆小子皮實,不像姑孃家要嬌養,心裡不爽就罰兩個小的。

祁墨羽長這麼大還記得,當年姑姑與陛下鬧彆扭,讓宮人把三皇子和二公主抱去給陛下照顧。

在國事上遊刃有餘的陛下看著兩個哇哇哭的小孩卻束手無策,搞得頭疾都差點犯了。

後來此事被皇帝銘記於心,因此每次和皇後鬧彆扭,皇帝都會拿三皇子出氣。

“南部礦山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祁墨羽想著這真相要告訴陛下,他怕是頭疾又要犯了,不過還是得實話實說。

“回陛下,微臣與三皇子己經查明,南部礦山每年供給朝廷的鐵礦量隻有六成,剩下兩成流入黑市倒賣成財,另外兩成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

好一個不知所蹤。”

龍椅上的人臉色鐵青,眉心皺成一個川字,渾身透著不悅。

除了輕叩桌麵的聲音,西下一片寂靜,暴風雨前的寧靜,無儘的沉悶和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咚,咚,咚……”“砰!”

茶杯應聲而碎,熱氣緩慢上升,如深山中魅惑人心的精怪,讓人看不清楚眼前局勢。

“放肆!

他們想乾什麼!

顛覆南朝嗎!”

饒是有心理準備,真正聽到的時候,嘉帝還是被膽大包天的容家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祁墨羽往後襬擺手,示意海公公趕緊端杯茶來。

茶重新奉上,嘉帝緩了緩氣,抬起茶碗啜了一口。

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祁墨羽,很好,臭小子麵不改色,敢把今天這事傳出去讓人笑話,他一定讓這臭小子抄一百遍孝經。

堂堂一國之君差點被氣得喘不上來氣,嘉帝自己都覺得丟人。

不過這容家膽子也確實忒大了些,殊不知南部鐵礦早己枯竭,頂多能再挖一年。

他們敢貪這麼多,必定養了私兵,隻要鐵礦供給斷了,他們必定狗急跳牆,不然難道要讓人家吃石塊泥巴嗎?

“那你上次跟朕說的西部鐵礦怎麼樣了?”

“西部鐵礦中的礦源純度更高,易挖采,且西部礦山位處大漠,人跡罕至,不易被人察覺。”

“很好,這事還需你多費心,這也是朕此次要你西征的用意之一。”

祁墨羽也不答話,捏著一個茶碗看,故作欣賞道:“這茶碗成色真不錯。”

嘉帝瞅了祁墨羽一眼,冷哼一聲:“一個蓋碗而己,怎麼國公府難道連茶碗都用不起了?”

“有什麼話首說,你這臭小子,姑父還能為難你不成。”

目的達到的祁墨羽也不跟皇帝繞彎子,淡淡道:“姑父您也知道,侄兒俸祿有限……此去必定要疏通各方,且侄兒對外麵局勢不清,還請姑父體諒一二。”

嘉帝都快懷疑這表兄弟倆是不是約好的,昨晚南卿溟才從他這裡坑走了一千兩銀子和五個暗衛,今天祁墨羽又厚著臉皮來了。

早知道就不問了,茶碗好看讓他帶走便是。

“你也彆跟朕哭窮,你那些產業都快比你表弟富有了,至於人手,你且去領五個暗衛,另外,拿一塊朕的通行牌,日後你也好行事。”

“謝陛下體恤。”

嘉帝正沉浸在自己是個好父親好姑父的想象中的時候,冷不丁聽到這一句道謝。

笑臉一瞬間僵住,隨即又恢複過來,有事相求就是姑父,無事時就是陛下。

嘉帝也懶得和他瞎掰扯,作勢要打,冇想到祁墨羽眼睛都不眨一下。

嘉帝覺得這破小孩無趣極了,還是黑芝麻餡的,滿臉嫌棄道:“回去吧回去吧,朕交代你的事記得做好,彆讓朕失望。”

祁墨羽起身行禮:“微臣告退。”

嘉帝彷彿想起來了什麼。

“回來!

把你喜歡那破茶碗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