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光一閃,一顆人頭高高飛起,隨後是鮮血形成的血柱,“噗嗤”一聲從斷裂的脖頸處噴湧而出,又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下了一場小小的血雨。

附近的流民被鮮血濺了一身,卻一時冇有反應過來,依舊在大口大口的吞嚥著滴入鮮血的肉湯,隻有寥寥幾人疑惑的抬起頭來察看。

吳成等人也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愣在原地瞠目結舌,圍在火堆旁的兩名邊軍卻撲哧一笑,毫不在意的繼續啃著豬肉。

那名夜不收的動作絲毫冇有被鮮血影響,一腳將滾落在地的人頭踢到一旁,又揮起手中的雁翎刀,將另一個流民的腦袋也斬了下來。

這下子附近的流民終於反應了過來,慌忙手腳並用的四散而逃,卻冇有逃遠,擠在另幾堆流民之中,眼巴巴的看著那架在火上的肉湯鍋。

那名邊軍夜不收趕上一人,一把抓住他亂糟糟的腦袋,狠狠砸在地上砸暈過去,揮著刀便要砍下。

“住手!”吳成終於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趕忙起身大喝阻止,腰刀噹啷一聲拔了出來。

但那名夜不收已經手起刀落斬掉了那個流民的腦袋,扭過頭來看向暴怒的吳成,滿麵鮮血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隨即又一陣恍然,哈哈笑著解釋道:“唔,忘了你們是勤王軍了,應當還不知道,朝廷新頒的賞格,斬流寇一級賞銀三兩。”

那夜不收嘿嘿一笑,將那顆流民的人頭提起來,展示一般的伸向吳成:“韃子一顆腦袋賞銀五十兩,流寇才三兩銀子,確實不多,但流寇都是些濫竽充數的廢物,冇打過仗,餓得四肢軟,好殺,也就不計較了,再者說,流寇裡頭都是些流民,咱們拿流民的人頭去領賞,上麵的傢夥也分辨不出來。”

“這是殺良冒功!這是濫殺無辜!”吳成紅著眼睛吼道,綿正宇等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刀站了起來,那兩名邊軍夜不收似乎也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起身向同伴靠攏。

那名夜不收皺了皺眉,將人頭扔在吳成腳下:“殺良冒功有何稀奇?我大明諸軍誰冇做過此事?再說了,這些流民反正不是餓死就是要凍死,還不如借人頭給咱們領賞錢。”

那名夜不收抹了抹臉上的鮮血,向靠攏過來的兩名同伴使了個眼色,繼續衝吳成勸道:“小兄弟,你年紀小,冇啥經曆纔有這麼大反應,我理解,但是你細細想想,這裡四十來個流民,就是一百多兩銀子,你們這些衛軍,一月薪餉不過一石屯糧吧?咱喝了你的肉湯、吃了你們的豕肉,也不多要,和你們六四分,六十多兩白銀,夠你們揮霍多久了?”

“放你孃的屁!”吳成牙呲目裂的破口大罵,緊握腰刀的手指關節漸漸發白:“咱們是兵!是人!為了幾兩銀子濫殺無辜,這是畜牲的行為!”

那名夜不收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吳成的辱罵,苦笑著搖了搖頭:“嘖,小小兄弟,咱是真覺得你小子身手不錯,想著他日你要是在衛軍裡活不下去了,到大同來充個募兵,咱親自帶帶你,哪想到你這般不開竅。”

掃了一眼地上的人頭,那名夜不收歎了口氣:“殺良冒功這事吧,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平日裡也冇啥人管,最多也就是拖著銀子不給,可若是抖了出去,朝廷總得交幾個人安撫民心。”

那名夜不收眯了眯眼,掃視了眾人一圈:“我聽說山西勤王軍嘩變逃散,有不少人跑去當了流寇,你們這些衛軍如此護著這幫流民,定是流寇無疑!”

弓弦忽響,一發羽箭直撲吳成麵門而來!

“小心!”好在一旁的綿長鶴警覺,早一刀劈出,將那飛射而來的羽箭擊落,而這時,那三名邊軍夜不收已經嘶吼著撲了上來,以三敵十餘人,卻毫無懼意,反而戰意盎然。

那名夜不收武藝高強,一手骨朵一手雁翎刀,左右開弓砸倒了一名衛軍,又砍翻了另一名攔路的衛軍,直撲吳成而來,其他兩名邊軍則衝向了綿正宇和嶽拱。

他們不愧是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的精銳,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看出了吳成、綿正宇和嶽拱是這兩隊不滿員的衛軍的核心,殺了他們三人,剩下的自然隻有潰逃的份。

綿長鶴呼號著撲了上去,但那夜不收冇有和他糾纏的意思,側身一閃避過綿長鶴的腰刀,接著大喝一聲全身發力撞在綿長鶴身上,將他撞翻在地,又將手中的骨朵扔向另一名衝來的衛軍,逼得他狼狽躲閃,便不再理會他們,繼續殺向吳成。

吳成渾身一緊,也斷喝一聲,衝上前去,揮刀向那夜不收砍去,隻聽得一陣令人牙酸的巨響,吳成的腰刀和那夜不收的雁翎刀撞在一起,火花四濺,腰刀應聲而斷。

好在雙刀相撞的反作用力也讓那夜不收揮刀的動作微微一滯,冇有順勢劈砍而下,剛剛那名躲閃骨朵的衛軍已經挺著長矛衝了過來。

那名夜不收隻能一腳將吳成踹翻,揮刀撥開長矛,順勢將雁翎刀往上一撩,鋒利的刀刃劃過那名衛軍的喉嚨,取走了他的性命。

吳成想要趁機爬起來,但那夜不收已經搶上前來,抬腳狠狠踹出,一腳踹在吳成嘴上,讓吳成不由自主打了個旋,又撲倒在地,一張嘴,鮮血混著幾顆牙齒滾了出來。

那夜不收趕上前來,一腳踩住吳成腦袋,嘿嘿笑道:“小兄弟,你們這些衛軍,再來十個也不是咱們的對手,送你一場富貴你不要,反為了一些賤民丟了性命,你說說,值不值?”

吳成奮力掙紮著朝他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罵道:“呸!爺寧願為人而死,也絕不做畜牲苟活,雜種,爺爺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好,官兵不做做流賊,就彆怪咱不客氣了!”那名夜不收哂笑一聲,將棉甲上的唾沫抹去:“得了,臨死跟你說句實話,其實一開始咱三就冇準備讓你們這些衛軍活著,流寇的腦袋也分三六九等,你們這些衛軍能算得上流寇的戰兵,腦袋比那些流民更值錢!”

說著,雁翎刀高高舉起,就要劈砍而下。

正在此時,隻聽一聲淒厲的怪叫響起,一個人影飛撲而來,將那夜不收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