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宮製度與眾不同，趙諶雖然是太子，但是想要見到自己的“父皇”也要經過層層通報！

他是早晨求見宋欽宗，一直到了下午的時候纔在一名總管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宋欽宗所所在的福寧殿，在這裡見到了自己的父皇。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見到宋欽宗！這是曆史上有名的靖康皇帝，也是曆史上命運最淒慘的皇帝之一！曆史上，女真強大，他們滅遼之後順便南下，包圍開封！當時宋徽宗在位，宋徽宗驚慌失措，臨時將皇位傳給不受待見的長子趙桓，強迫趙桓登基，為宋欽宗！宋欽宗在位僅僅一年，金兵便再次南下，再次包圍開封！之後二帝被俘，宋欽宗被關押在冰天雪地中長達30年時間，之後被金兵用亂馬踩死！可以說，除了少年時代之外，這位靖康皇帝一生都冇有多少快樂。

古人結婚較早，宋欽宗17歲就有了太子，現在趙諶10歲，而宋欽宗尚不到30歲。此刻趙諶在暗暗地打量宋欽宗，隻見宋欽宗身材較高，但是身體削瘦，麵色蒼白無光，眼神黯淡，明顯身體不是很好。

“兒臣見過父皇！”趙諶跪拜下來，恭敬行禮！

即使是太子，見到皇帝也需要跪拜，此乃禮儀！趙諶在皇宮多日，這最基礎的禮儀他好歹是學會了。

“原來是諶兒，快快平身吧，你且呆在一旁，我和張大人有要事相商！”宋欽宗趙桓道。

趙諶這才發現福寧殿中還有一人，這人四十餘歲，個子稍矮，長的肥胖，穿著一身的硃紅官袍，竟然是正一品大臣！這人的長相給人一種異常猥瑣的感覺，滿臉的肥肉加上滿臉的諂媚笑容，趙諶一見便暗暗皺眉。

“微臣張邦昌見過太子殿下！”那四十餘歲的大臣朝著趙諶彎腰行禮道。

聽到“張邦昌”三字，趙諶心中不由得一愣！這張邦昌也算是曆史上有名的人物了，他乃是北宋末年的著名奸相！宋徽宗、宋欽宗年間，此人曆任尚書右丞、左丞、中書侍郎、少宰、太宰兼門下侍郎等職位，金兵包圍開封之後，此人力主議和。之後，此人竟然擔任所謂的“河北割地使”，負責將河北各地的土地完完全全割讓給女真人！因為“辦事得力”，金兵撤退之後，此人被金兵立為傀儡皇帝，號“大楚皇帝”，後世考證，此人乃是曆史上唯一的張姓皇帝。隻是這張邦昌實在是無才無德無能，無論是百姓、大臣冇有一人支援這所謂的“大楚皇帝”。僅僅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這大楚皇帝就被推翻，曆史上此人隻留下萬世罵名。

“原來是這個奸臣！”趙諶暗暗的道。

趙桓和張邦昌有要事相商，趙諶隻能站在一旁，暗暗地聽著兩人對話。

隻見張邦昌取出一張紙來，放在了趙桓的麵前，趙諶瞥了一眼，發現這是一張地圖，上邊畫著的竟然是大宋的皇宮。

“陛下，您看皇宮以北，這裡還有大片的土地！這裡現在居住的都是一些賤民，冇有宗室，也冇有大臣！我們可以將這些賤民驅逐，在這裡擴建皇宮！”張邦昌道。

趙諶再次一愣，冇有想到趙桓、張邦昌竟然在這裡討論擴建皇宮的事情。

“這些賤民會不會鬨事？”趙桓道。

“陛下，一群賤民而已，他們怎敢鬨事？大不了，我們再從國庫中取出一些金銀，用以安撫這些賤民之心罷了！”張邦昌道。

趙桓點了點頭。

“陛下，您剛剛登基，除了擴建皇宮之外，後宮也需要充實才行！現在陛下您僅僅隻有太子一位子嗣，萬一……萬一太子出現意外，大宋江山又傳與何人？所以後宮充實之事勢在必行！今年秋天，朝廷當在全國各地選秀，擇優錄入後宮之中！”張邦昌又道。

趙桓再次點頭。

趙諶一直在聽兩人講話，聽到這裡，他再也忍耐不住，猛然道：“父皇、張大人，現在豈是擴建皇宮，擴充後宮之時？”

金兵南下在即，滅國之禍就要發生，一國的君主、宰相竟然在討論擴建皇宮、擴充後宮的事情，趙諶簡直難以置信！

宋欽宗趙桓此刻也呆在了那裡，在他的印象中，太子一直是唯唯諾諾，平日裡根本就不說話，而且太子頗懂禮儀，往常太子根本不會打斷彆人說話！今天早晨他還得到訊息，說是太子已經逐漸恢複了記憶，現在看來，情形有些詭異！太子恢複記憶，為何性情卻發生了變化？

“諶兒，現在為何不是擴建皇宮、擴充後宮之時？”趙桓道。

“父皇、張大人，女真人狼子野心，隨時都有可能南下！去年他們就曾經南下包圍開封，今年他們若是再次南下，我們如何應對？”趙諶道。

聽到趙諶的這話，趙桓心中更加的驚訝！以前的趙諶從來不關心國家大事的，試想一個十歲的小孩，怎麼可能關心國家大事？今天趙諶是怎麼了？

“金兵上一次南下，最終不是仍舊退去了？金兵南下，為的隻是一些金銀罷了！上一次我們已經給了他們充足的金銀，這一次他們不會再南下了！”張邦昌搖頭道。

“金兵退去，不是因為我們給了他們充足的金銀，而是因為他們當時兵力不足，所以才退去！若是金兵再次南下，定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定然是舉全國之兵而來，到時候整個開封都有被攻克的危險，整箇中原都有可能被金兵占領！到了那個時候，父皇和我都難逃一死！”趙諶看向張邦昌，冷冷的道。

“諶兒，你實在是多慮了！張大人剛纔說的不錯，金兵南下，為的隻是金銀！若是他們再次南下，我們大不了再給他們一些金銀罷了！無須擔心！”趙桓道。

“父皇，金兵南下，定會滅我大宋，兒臣怎能不擔心？”趙諶大聲的道。

“你一個十歲孩童，又懂得什麼？”趙桓皺了皺眉，道。

“父皇，三思！”趙諶焦急的道。

“來人，帶太子下去！”

趙桓揮了揮手，當下隻見兩個侍衛跑了過來，這兩個侍衛拽住趙諶的胳膊，將趙諶拖出了福寧殿。

“陛下，太子年幼，怎懂得這些國事？”福寧殿中，看到趙諶被侍衛們帶出去，張邦昌緩緩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趙桓有些疑惑的道。

“陛下，我看定然是有人唆使太子，讓太子說出這些荒謬之語來！”張邦昌冷笑道。

“有人唆使太子？會是何人？太子平日裡很少接觸大臣……莫非是李若水不成？”趙桓驚訝的道。

李若水便是趙諶剛剛來到這個時代所見到的那個一臉正氣的中年人，他本是太子之師，因為驚嚇太子造成太子失憶，因此被貶為洛陽令。

這李若水也是曆史上有名的人物，不過和張邦昌不同，他乃是曆史上有名的忠臣！開封城破，宋欽宗、宋徽宗二帝被俘，北宋的大臣們懼怕金兵淫威不敢說話，唯有李若水仗義執言，維護二帝尊嚴。金國元帥完顏宗翰看到李若水忠勇可嘉，心中敬佩，想要收買李若水，於是許以高官厚祿。完顏宗翰對李若水說“今日順從，明日富貴”，李若水嚴詞拒絕！之後完顏宗翰又用親人性命威脅李若水，說“公父母春秋高，若少屈，冀得一歸覲”，李若水斥之曰“忠臣事君，不複顧家矣”。看到宋欽宗、宋徽宗受辱，李若水罵聲不絕，完顏宗翰命人割下李若水的舌頭！李若水不能用嘴罵，便怒目而視、用手相指，於是完顏宗翰命人挖掉李若水的雙眼、割掉李若水的雙手，最後完顏宗翰將李若水淩遲處死。

可以說，李若水代表著中國古代文人的氣節，他用生命詮釋了氣節二字。

“陛下，定然是李若水唆使太子，讓太子說出這些荒謬話來！必須嚴懲李若水！”此刻在大宋皇宮之中，張邦昌卻是在不斷鼓動宋欽宗懲治李若水。

“罷了，此人已經不再是吏部侍郎，現在隻是區區洛陽令！一個縣令，何足道哉，無需再做懲罰！”宋欽宗搖了搖頭，道。

宋代文人的地位較高，宋代君王也頗為看重文人，北宋年間冇有弑殺文臣的傳統。一個文臣從吏部侍郎降為縣令，這已經是極度的懲罰了，宋欽宗覺得無需再做懲罰！張邦昌和李若水一向不和，不過想到李若水現在已經是縣令，心中也不再把他當回事。

至於太子的“異常表現”，他們兩人都歸到了李若水的身上！

*** ***

夕陽西下，暖風陣陣，趙諶走在皇宮的路上。

他舉目望去，隻見遠處隱隱有青山，周圍則是無數的宮殿、閣樓！整個皇宮異常的富麗堂皇，其實不僅僅是皇宮，整個開封城都異常的富麗堂皇。

宋代乃是中國古代經濟最發達的朝代，開封乃是這個時代世界上最繁華的城池。人口達到百萬，風景旖旎，城郭氣勢恢弘。古代的漢人文明也在這個時代達到了巔峰，可惜巔峰之後便是衰落，而衰落的開始便是靖康之恥。

皇宮之中鶯鶯燕燕，無數的宮女、妃子、公主出冇其中！走在皇宮的路上，趙諶不斷的聽到舞蹈的聲音，不斷的可以看到那些正在跳舞的美麗少女！

看著眼前的一切，趙諶突然有了一種荒唐的感覺，一首詩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這首詩乃是南宋年間詩人林升所做，諷刺南宋君臣百姓隻顧著偏安一方，隻顧著尋歡作樂，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局麵視而不見！趙諶覺得這首詩用來形容北宋末年的情形也是一樣！

女真人崛起在白山黑水之間，十年時間，他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在女真人的蓋世英雄完顏阿骨打的帶領下，僅用十年，他們便滅了曾經的東亞第一強國遼國，不可一世的契丹人在女真的鐵騎下隻有臣服、顫抖！遼國的領土被女真人徹底占領，遼國的皇帝跪倒在女真皇帝的麵前，成為女真人的階下囚！

現在遼國已滅，女真人的南方便是大宋，他們隨時有可能南下滅宋！麵對這樣的局勢，大宋的君臣不是想著如何應付金兵，反倒在思考如何擴建皇宮、擴充後宮！整個皇宮裡，整個開封城，無論是大臣、百姓都沉迷在“盛世風景”之中，無人擔心金兵南下會將眼前的一切徹底毀滅！

“我現在不再是一個普通的高三學生，我是靖康太子！大宋滅國，普通的百姓或許能夠活下去，我這個靖康太子難逃一死！我一定要想辦法逃離這裡！”趙諶暗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