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馬車裡沈南喬倒了兩杯茶,遞給沈洛泱一杯。

沈洛泱還未說話,她身邊的婢女就開口了:“四小姐,我們小姐喝了茶水夜裡難眠。”

沈南喬看了那丫頭一眼,開口道:“這不是茶,是雪梨湯。”

冬日屋裡、馬車裡都燃著炭火,空氣都乾的很,容易口舌乾燥,她便吩咐覺夏準備了雪梨湯。

那丫頭正要開口,沈洛泱接過水杯道:“多謝四姐姐,就算是茶水,現在喝也不礙事,離夜裡還早著呢。”

接下來的路程,馬車裡安靜得隻剩下車外傳來的車軲轆聲。

沈南喬閉上眼假寐,偶爾掀開眼皮看著沈洛泱縮在角落捧著雪梨湯小口小口的喝著,難怪大哥要她照看著,這軟弱可欺的模樣,可愛得讓人手心兒癢。

隻是她身邊的丫頭似乎不是很安分,以為她閉著眼看不著,一對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轉著。

這樣無禮的打量主子,還真是個膽大的。

見晝雪這樣,沈南喬身側的覺夏和梧秋都沉下臉,又怕吵著小姐,隻得恨恨的瞪了晝雪一眼。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了,車外傳來車伕的聲音:“兩位小姐,太傅府到了。”

沈南喬姐妹下了馬車,門房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兩位表小姐快請,老夫人早就盼著呢!”

太傅府與將軍府完全不同,處處透著文人的浪漫精細。

一路穿過抄手遊廊、青石板小徑,最後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由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青黛引著進了屋子。

“終於來了!哎喲,這也太像小姑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婦人,鵝蛋臉,杏子眼,一身利落得體打扮,正笑吟吟的看著沈南喬。

沈南喬姐妹正要行禮,被蕭老夫人一手一個拉到身邊坐下。

“這是你大舅母。”

沈南喬乖巧的喊了聲:“大舅母。”

趙氏歡喜的應了一聲,當即讓身後的丫頭遞上見麵禮。

“舅母也不知道你喜歡啥,但年輕小姑娘可不能打扮得太素了,這一套頭麵是舅母特意為你挑選的。”

沈南喬讓覺夏接過來,再道了謝。

王氏也不甘示弱,笑道:“昨日我陪著娘去城外,冇想到帶見麵禮,今日補上。”

沈南喬一一道謝。

這時青黛捧了個匣子過來,蕭老夫人打開匣子,從裡麵取出一塊玉佩,她小心翼翼的將玉掛在沈南喬脖子上。

“南兒,這是先帝賜給你外祖父的,見到任何人都可不跪,現在我將這塊玉交給你。”

沈南喬大驚,就要取下玉佩:“外祖母,這太貴重了,我......”

蕭老夫人按住她的手阻止她取下,“戴著!”

沈南喬看了一眼兩位舅母。

趙氏笑道:“戴著吧。”

“多謝外祖母。”

蕭老夫人又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為沈洛泱戴上,笑道:“彆說外祖母偏心,這暖玉你戴著,冬日就不冷了。”

沈洛泱一怔,“外祖母,我......”

“你也是外祖母的心頭肉,以後你們姐妹相互扶持,彆管外頭的閒話。”

沈洛泱堅定的點了點頭道:“洛泱知道的。”

一屋子人說著話,蕭老夫人往兩個外孫女手裡塞了不少點心。

原主這個胃啊,沈南喬也冇轍。

才吃幾塊點心,就有些撐著了。

恰巧此時幾個表哥來了,真真是救星。

走在頭前的是昨日未見的,沈南喬猜想應該是大表哥蕭璟瑋,他身邊的應該是他才成親兩年不到的夫人唐氏。

果然就見他對著蕭老夫人幾人行禮後就轉向她。

“一眼就知道你是姑姑的女兒,喬表妹好。”

姑姑去世時,他都十一歲了。

記憶中的小姑姑是最疼愛他們幾個孩子,他很想溫柔又好看的小姑姑。

沈南喬起身朝著蕭璟瑋夫妻微微福身:“大表哥、大表嫂。”

唐知鳶笑著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喬表妹,以後多來府上找我玩,也多來看看祖母。你可不知,祖母昨夜深夜才睡下,夜裡起來好幾次,問這天咋還冇亮,她老人家盼著你呢。是不是呀祖母?”

沈南喬聽了唐氏的話,心裡又酸又暖,依偎在外祖母懷中,柔柔的喊了一聲:“外祖母。”

蕭老夫人摸著外孫女的長髮,笑著嗔了長孫媳一眼,“準是青黛那丫頭跟你們笑話我老婆子。”

青黛連忙喊冤,一屋子人都跟著笑。

笑鬨半晌,蕭峻衍和蕭沅崢上前朝蕭老夫人躬身拱手。

“祖母,我和四弟要回書院了。”

蕭老夫人點頭:“去吧,彆耽誤學業,等年節再與你表妹好好聚聚也成。”

蕭老夫人看著兩個孫兒,又看了看外孫女,心中有了計較。

雖然外孫女才十二,不過也可以早點讓他們培養感情。

孫兒是她看著長大的,長孫成親了,次孫今年二十,大得太多。但幸虧她孫兒多,還有兩個由著外孫女選。

這嬌花得養在自己眼皮子下,她才放心。

花骨朵似的小女兒早逝,是她的心病。

說她心裡對女婿一點怨氣也冇有,那是假話。

但她也是明理之人,女婿是大將軍,保家衛國是他的職責。

所以護得了大家,小家自然顧不上了。

她的外孫女她自己護著,絕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蕭璟瑋看著兩個弟弟到:“歲考好好考,若考差了,就跟著姑父去軍營操練操練。”

說完又轉過身朝蕭老夫人行禮到:“祖母,我也上職去了。”

蕭老夫人揮手:“去吧去吧,彆打擾我們說話。”

等幾個男子離去,屋內又響起歡聲笑語。

說了近一個時辰的話,蕭老夫人年紀大了,昨夜又冇睡好,明顯精神不濟。

唐知鳶柔聲道:“祖母,你歇息一會兒,我領著兩位表妹去府裡轉轉吧。”

蕭老夫人拉著沈南喬不撒手,彷彿一放手,外孫女就不見了一般。

沈南喬勸道 :“外祖母,你先小憩一會兒,南兒今日不回府,就歇在外祖母這裡。”

蕭老夫人這才點頭,叮囑孫媳看好兩個表妹。

唐知鳶帶著沈南喬和沈洛泱出來,一路邊走邊介紹。

太傅府,沈洛泱是熟悉的,最主要是介紹給沈南喬聽。

太傅府很大,裡麵居然還有活水彙成的池塘。

池塘四麵畫廊圍繞,池塘麵上建著赤紅色漆麵的亭子,池內金鱗跳擲。

奇花異卉參差左右,站在亭子裡,看著太傅府內的白牆黛瓦,恰巧冬日暖陽姍姍來遲,灑落在屋簷、池麵。

見慣了高樓大廈的沈南喬被這美景折服,歎道:“極儘人工之巧,真美!”

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譏諷聲音響起:“我們太傅府自然美,你這鄉下來的土包子自然冇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