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夜,彎月懸於遠天之上,漫天星子鋪陳成一片繁華絕美的天幕。
雲府的花園裡,披著藕粉色織錦披風的雲舒月與母親穿過荷花池上的廊橋,來到池中心的涼亭中,打從早上回來直到入夜時分,母女倆總算能單獨好好說說話。
春日的晚風隱著一絲涼意,苗裕華問摸了摸女兒微涼的手:“冷不冷,若是冷了咱們回屋說話。”
雲舒月將事先準備好的兩個墊子鋪在石凳上:“娘,我不冷。”
冇有了明亮的燭光,苗裕花隻能藉著夜色看著女兒,若是從前,她的性子就像這清冷的夜一般,但今日,無論是說話的語調、還是精神與氣色,都與以往的盈盈弱弱有著天差地彆的不同。
苗裕華自然而然將女兒的變化歸功於新姑爺的功勞,此刻隻剩母女二人,苗裕華也不必藏著掖著:“月兒,承遠待你如何,成親這些時日,可覺得身子有什麼不是?”
“他待我挺好的,就是手上事務有些忙。”
苗裕華對此倒比較理解,畢竟他是當朝丞相,公務繁忙也是難免的。
苗裕華壓低了聲音:“月兒,娘預先就請了城東的李大夫,待明日過來給你好好把把脈。”
說到底是苗裕華心急了,請李大夫過來,一方麵是想給女兒看看身子,畢竟從小她就底子弱,如今一朝離了家門,萬一有個不適上火的,讓大夫開幾副溫養滋補的藥喝上些時日有助於身子恢複。
另一方麵,順便看看她當下適不適合懷孕……
這也一直是苗裕華的心病,女兒嫁人了,生孩子是必經之路,但月兒與平常女子不同,她擔心她會承受不住這份風險,畢竟對女人來說,生孩子就等於在鬼門關走一遭。
“不必了娘,我現在挺好的,倒是您,日後我不在府上,您要多多注意身體才行。”雲舒月想都不想就拒絕,雖說她現在的身體還有些羸弱,隻要往後加強鍛鍊,定會越來越好的。
兩人又聊了些關於雲家幾房的事,雲舒月又想起了雲若寧:“娘,聽說二叔母打算將二妹嫁給刑部侍郎逢適庭?”
“這事你都聽說了?”苗裕華頗感意外,從前,女兒是不會有閒心管這些事的:“是啊,這不,你嫁給了承遠嘛,你二叔母就開始到處打聽,但如今朝中官員,年紀適合婚配的大多職位較低,隻有刑部侍郎還算免強說的過去,但說今年也二十有八了吧。”
雲舒月杏眼圓瞪:“那可比二妹大了整整十三歲呀,叔母到底是怎麼想的?”
苗裕華也覺得這事兒荒唐,但畢竟是二房的私事,她也不好多問:“年紀確實是大了些,不過好在他因為忙碌的原因,至今冇有娶妻,若是真成了,若寧肯好歹也能做個正妻。”
“刑部侍郎確實冇有娶親,可他納了三房小妾,就二妹的性子若真嫁過去,恐怕要吃些苦頭的。”
“誰說不是呢,但你二叔母很看好這門親事,咱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春柳趕來,打斷了母女倆的話茬:“夫人,盼月園已經收拾妥當了。”
雲舒月“嗯”了聲:“那大人可過去了?”
春柳搖搖頭:“還冇呢,用過晚飯,老爺又拉著大人去書房下棋了。”
苗裕華抬眼看了看天色,抱怨道:“瞧吧,都這個時辰了,你爹還拉著承遠下棋,走,咱們一起去請人,是時候該歇了。”
見母親起身,雲舒月下意識伸手去拉:“娘,急什麼呢,我還冇聊夠呢。”
手上傳來一陣涼意,苗裕華的臉色立時變得緊繃,她彎身將雲舒月的兩隻手握在自己手裡:“哎呀,瞧你的手冰的,快跟我回屋去。”
雲舒月就是不起,撒嬌道:“娘,我今晚要和你睡。”
苗裕華聞言愣了下,旋即笑著捏了下她的臉:“你呀,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都已經嫁為人婦了,難不成還要讓娘哄著睡?”
“娘”雲舒月搖著她的手臂:“好不好嘛。”
苗裕華原想答應的,但又一想,她與女婿畢竟剛剛成婚,正是黏膩纏綿的時候,女兒倒是無所謂,但是不能不考慮女婿呀!
如此想著,敷衍道:“好啦,這事一會再說吧。”
母女倆來到書房,就聽房內雲泓易滔滔不絕:“承遠呐,你的進步很快嘛,這次五盤你隻輸了二盤,若再過些時日,定能更有進步。”
“全靠嶽父大人指點?”
門被推開,苗裕芳走了進來,對著老爺就是一陣數落:“老爺,女兒女婿今日回門,一大天的功夫,女婿有一大半的時間在這裡陪你下棋,彆人想說說話都不得空,再說了,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天色,是時候該歇了。”
雲泓易聞眼看了眼更漏,確實夜深了,再看看女兒女婿,他心領神會道:“今日的確晚了,待明日咱們再接著下。”
說完起身就叫夫人隨同回房,但苗裕華被女兒拉住:“爹,今兒個我要跟孃親一起睡,我有好多話想和娘說呢!”
雲泓易臉上的笑意一僵:“那怎麼行,嫁人就要有嫁人的樣子,難不成還要像小時候那樣,讓你娘哄著你睡?”
“我好不容易纔回來一趟,就想和孃親說說話嘛。”說完,雲舒月求助的看向一語不發的蔣承遠。
在雲舒月的目光未投過來之前,蔣承遠的確是打算幫她說兩句的,隻是此時,他突然不想說了。
見他這樣悶葫蘆不發一語的樣子,更是讓苗裕華覺得,蔣承遠是不願意與女兒分房睡,心底竟還有點小小的高興,便附和著老爺的話道:“天也晚了,有什麼話咱們明日再說,月兒乖,快同承遠回盼月園去吧。”
說完也不待雲舒月多說,便扯出袖子,給了她一記高深莫測的眼神後,隨同老爺離開了。
書房中靜謐得能聽到到彼此的呼吸聲,雲舒月腦中突然生出一絲疑慮,原著中,在她們回門的當天,蔣承遠就回了丞相府,所以她這幾日從未想過回府之後的事。
可怎麼劇情怎麼就偏離了軌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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