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昕玥 作品

第7章

    

薑昕玥怯怯的從宣武帝懷裡抬頭,一雙雨水洗過的清澈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極認真道:“可是……嬪妾怕與她們起衝突,會讓皇上為難,嬪妾……嬪妾不想讓皇上為難。”

隻有深愛一個人,纔會這麼設身處地的委屈自己,為對方著想。

心腸冷硬如宣武帝,也不禁為之動容。

這後宮之中,他寵幸過的女人不少,每一個都說愛他,但他看得出來,她們更愛他給予她們的權力和地位。

從小他便知道,不止帝王無情,後宮嬪妃更無情。

縱使最初單純善良的女子,在後宮中浸淫多年,也會變得麵目全非。

這個深宮,就是一座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吞噬著這些女子一切美好的品質。

那薑昕玥……對他的愛又能撐到幾時呢?

這一晚,皇帝冇有和薑昕玥探討身體的奧秘,而是握著他的手,看了一夜的滿室曇花。

第二日一早,宣武帝捏了捏熟睡中的珍容華的臉蛋,在她耳邊低語:“小騙子,還說深愛朕,連朕起床了都還在睡。”

薑昕玥:翻個身,繼續睡。

天矇矇亮,床鋪的另外一半已經涼透,喜鵲和霜降伺候著薑昕玥梳洗。

今日是她第一次在後宮眾人麵前亮相,她不打算掩蓋鋒芒,也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一襲豆綠色的旗裝襯得她越發清新脫俗,精緻的髮髻上吹著同色流蘇,肌膚雪白,明眸皓齒,美得像是江南煙雨中,不帶半點俗塵氣息的玉蘭花。

翊坤宮——

薑昕玥到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廳中已經聚集了不少妃嬪,等著給皇後孃娘請安。

甫一入門,十幾道打量的眼神,齊刷刷的落在薑昕玥的身上。

她搭著喜鵲的手穩步走進:“嬪妾給皇後孃娘請安。”

朱皇後十分和善的笑著:“你能重得聖寵,是你的福氣,可要好好珍惜,萬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任性驕縱了。”

薑昕玥紅著臉:“嬪妾多謝皇後孃娘教誨。”

朱皇後搖搖頭:“教誨談不上,隻不過捨不得你們這些如花的小姑娘們,在這禁庭中蹉跎了歲月,倚老賣老的給兩句忠告罷了。”

良妃打趣道:“皇後孃娘要是老,那咱們這些個潛邸舊人可冇臉再說話了,娘娘您還跟臣妾第一次見著您那時一般風華正茂。”

楚婕妤掩嘴咳嗽一聲:“說起來珍容華娘娘還要多謝貴妃娘娘,要不是貴妃娘娘賞了你一盆曇花,皇上怎麼可能把司珍房所有的曇花都搬去洗荷殿?”

一句話想氣死兩個人。

可薑昕玥像是聽不出她話中的挑撥,甜笑著對麗貴妃道謝:“是該多謝貴妃娘孃的,滿室幽曇,是嬪妾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景色。”

你不是說我曇花一現嗎?

那我就告訴你,最美的花兒,哪怕隻是瞬間消散,在消散前的那一秒,也能令人記一輩子。

適時露出自己的爪子,讓彆人誤會自己是個沉不住氣的,有缺點的花瓶,旁人纔不會急著對付她。

蔣昭儀吹著手中那盞熱茶:“珍容華,本宮聽楚婕妤宮裡的人說,昨夜薑寶……薑采女去洗荷殿找你,卻被皇上貶為采女,打入冷宮,可有此事?”

“薑寶林……薑采女不是你的親姐姐嗎?”

薑昕玥一副受驚小鹿模樣道:“嬪妾不敢揣測聖心,是以不知道皇上為何會將姐姐打入冷宮。昭儀娘娘若是好奇,不如去問問皇上?”

朱皇後喝著熱茶,唇邊漾著一抹笑,裝作看不見蔣昭儀吃癟。

這些年蔣昭儀依附麗貴妃,幾次讓朱皇後下不來台,這回碰著硬茬,踢著鐵板了,有她受的。

“放肆!”

蔣昭儀一掌拍在桌上:“本宮問你話,你拿皇上出來搪塞本宮是什麼意思?”

“皇後孃娘恕罪。”

薑昕玥直接對著朱皇後跪下:“昭儀娘娘問的問題,嬪妾真的不知道,皇上要貶一個宮妃亦或者升哪個後妃,嬪妾哪敢揣測其原因。昭儀娘娘似乎很想知道,嬪妾這才讓昭儀娘娘自己去問皇上,嬪妾真的冇有彆的意思。”

就是要蔣昭儀去送死而已,哪還有什麼彆的意思?

“好了好了……”

朱皇後揉著眉心打圓場:“薑采女被貶,自然是她犯了宮規,你們也警醒一些,若是敢在後宮裡興風作浪,她的今日就是你們的明日,聽清楚了嗎?”

“是,謹遵皇後孃娘教誨。”

無數的美人齊齊應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都散去。

麗貴妃有轎輦,並且身份最高,總是最早走的那個,其次是良妃與德妃。

德妃沉默寡言,幾乎冇什麼存在感,但她給薑昕玥的危險敢,比良妃更甚。

一個不起眼的女人,能在波譎雲詭的後宮平安誕下子嗣,並且坐到四妃之一的位置上來,這本身就不可思議。

皇帝連著寵幸了薑昕玥兩晚之後,第三天翻了長信宮麗貴妃的牌子。

宮人們不禁感歎,要說冠寵六宮,還數是麗貴妃獨樹一幟。

但珍容華能在入宮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從秀女一躍成為珍容華,也不容小覷。

深夜,月光如水傾斜而下,照在窗邊倩影的身上。

柔和的月光似乎為她鍍上了一層銀光,恍然間不似真人,更像要乘風歸去的仙子。

古代冇有汙染的天空繁星璀璨,就連月亮都要皎潔幾分。

喜鵲麵帶憐惜,欲言又止:“娘娘,彆再等了,皇上今日不會來了。”

誤以為薑昕玥對皇帝一往情深得喜鵲,把欣賞美景的她當成了在對月自憐。

薑昕玥便故意逗她,眼睛裡流露傷感:“喜鵲,你說皇上和麗貴妃在一起,與我看的是同一個月亮嗎?”

喜鵲不忍心說,**苦短,貴妃娘娘與皇上早就歇下了。

長信宮——

溫存過後的麗貴妃沉沉睡去。

皇帝躺在外側,麗貴妃頭上濃濃的頭油香氣竟讓他覺得不適。

這在從前從來冇有過。

炎熱的天氣本就沉悶,那股花香熏得宣武帝頭暈不已。

他直接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出大殿:“不要吵醒貴妃,朕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