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說什麼?”鎮國公一拳砸在桌子上,沉怒道,“你再說一遍。”

容嬤嬤連退三大步,心中叫苦不迭,她就知道這差事不好辦。

皇上真是有什麼難題,都得帶上她們娘娘一份。

造孽呀!!!

就在她絕望之際,池慕修按住了親爹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容嬤嬤彆緊張,父親再如何也不會和您動手,而且謠言之事我們也是剛收到訊息,正在查明真相。”池慕修有禮道。

容嬤嬤見池慕修攔住了鎮國公,不由鬆了口氣,心中對其十分感激。

但聽到這話,她反而疑惑了,“大公子這是何意?”

“不瞞您說,小妹一出生便差點被人灌了傻藥,家中一番忙亂,剛把那凶手處置了,至於那市井之言,我們也是來花廳之前才得了資訊,已經差人去抓那些知情之人。”

“若是您不急著回去,不如留下來一同觀摩觀摩?”

池慕修態度不卑不亢,順便遞了台階給容嬤嬤,更是讓她好感倍增。

她原本也是因著這件事來的,若這般不明不白的回去,可不好跟皇上與皇後孃娘交代。

思及此,她趕忙應下,“好,多謝大公子好意。”

鎮國公冷哼一聲。

容嬤嬤摸著鼻子坐下,眼觀鼻鼻觀心,就當看不見鎮國公那張黑臉。

不多時,府內侍衛便將三個小丫鬟和一個收拾體麵的老婆子,押跪在了地上。

鎮國公坐在上首,猛地一拍桌案,語氣冰冷地問道:

“我兒銜珠而生之事,是你們誰造的謠?”

話落,剛剛承受過一擊的桌子,一道裂紋迅速蔓延,哢嚓兩聲後轟然倒地。

原本就嚇得不輕的幾人,身子頓時抖得宛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淒涼而蕭索。

“回、回國公爺,奴、奴婢不知啊,奴婢們隻是在穩婆接生完之後,準備熱水等幫夫人收拾妥當,當、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啊!”

丫鬟甲顫顫巍巍地說道,丫鬟乙和丫鬟丙也跟著連連點頭。

三人不見心虛,多是不知所措的害怕和茫然,鎮國公移開視線,轉向穩婆。

穩婆以額觸地,根本不敢抬頭。

“是你!”鎮國公篤定道。

他慢慢站起身,踱步到穩婆身旁,居高臨下地垂眸望著她,目光冷得冇有一絲溫度,像是要把人的心肺一起凍成齏粉似的。

穩婆臉色青白交加,終於抵不過鎮國公施加的壓力,顫聲道:

“草、草民說,您家小姐出生時,確實有所不同,但並不是銜珠而生,而是手中攥著一塊金色的東西。”

聞言,池家父子三人心裡咯噔一下,掌心全是汗漬。

“草民隻是太過新奇,便對人說起了此事,草民可以發誓,真的隻是實話實說,草民也不知道為何會傳成那麼離譜的謠言,還請鎮國公明察。”

“而且您府上的丫鬟什麼也冇吩咐,草民還以為並不需要隱瞞……”

父子三人又是眼前一黑,簡直恨透了覓竹。

但現在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因為容嬤嬤已是滿臉驚奇,她開口詢問:

“當真是攜珠而生?你可詳細描述一下,到底是何物?”

穩婆見她穿得貴氣,又能坐在花廳之上,不敢怠慢,忙解釋道:

“草民也冇看清,就是一個金色的有菱角的東西。”

見問不出更多,容嬤嬤笑著朝鎮國公父子看去,“這等奇事奴婢這把年紀還未見過,不知國公爺可否讓奴婢一觀啊?”

“本國公都冇有見過,怎容你一觀?”鎮國公不客氣道。

容嬤嬤被懟的一口氣哽在心口,暗暗翻了個白眼。

鎮國公就是這副狗脾氣,除了鎮國公夫人,就是麵對皇上也是如此。

她一個老嬤嬤又能怎麼辦?

受著唄!

“容嬤嬤莫怪,父親脾氣直,您也是知道的!但我們救下小妹時,小妹確實是兩手空空。”

“而且自古非凡者降生,必有異象,普照聖光也好,天降祥雲也罷,百鳥齊鳴亦可,總歸是與我等凡人不同的,但我家妹妹出生時,容嬤嬤可見有任何異常?”

池慕修循循善誘道。

“這……”

容嬤嬤遲疑,大公子說得不錯,大楚開祖皇帝出生之時,便是道光普照,天降祥瑞之象。

她出來宮中時,皇後孃娘也讓她注意,可有異象之事。

但沿途聽了一路,都在說鎮國公府嫡小姐銜珠而生,卻不曾提過什麼異象。

池慕修見狀,眸色微動,又說道:

“容嬤嬤稍安勿躁,不如讓我再問清楚些,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容嬤嬤點了點頭。

池慕修轉向穩婆,徐徐開口:

“李婆子,我們全家都冇有見到過你說的金色石頭,但你卻如此信誓旦旦,那我且問你,你可是打妹妹從孃胎裡一出來,便見到她手裡攥著金色石頭?”

此時,穩婆已經被嚇得有點懵了,鎮國公一家都冇有見過那金色石頭,難道是她看錯了?

見她半天不吭聲,池慕修揚聲道:“本官問你話呢?還不從實招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草民、草民是在替小姐洗去血水時晃到的,並、並冇有看真切,等草民細看時,小姐手裡已經空空如也。”

“草民不是有意造謠的,還請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說著,她已經開始砰砰砰磕頭求饒,額頭砸在青磚上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鎮國公臉色鐵青,眸子裡滿是煞氣,盯著穩婆,冷聲開口:

“既然如此,本國公現在就帶你入宮麵聖,為我池家伸冤,因你一句謠言,我池家險些骨肉分離,你當真該死!”

穩婆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下一刻,她就被鎮國公掐著脖子提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窒息,讓她整張臉漲得紫紅,眼睛都凸了出來,喉嚨裡發出語不成調的求饒。

“等等,”容嬤嬤突然出聲阻攔,待幾人看過去後,她繼續道:“還請鎮國公容奴婢見上夫人小姐一麵,這般回去也好給皇上和皇後孃娘交差。”

鎮國公與長子對視一眼,池慕修點頭。

於是,鎮國公做了個請的手勢,四人前往後院。

來到寢臥,鎮國公撩開內室的簾子,下一刻卻猛然放下,對著身後厲喝一聲,嚇得眾人立時頓住腳步。

“國公爺這是怎麼了?”容嬤嬤疑惑道。

“咳!稍等一下,我夫人在更衣。”

鎮國公嗓音鎮定,身體卻如磐石一般堵在門口,但卻無人得知,他此時不止心在抖,身體也控製不住的戰栗著。

原來不是穩婆看錯了,而是他的女兒本就生來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