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往事
“為娘平時都是怎麼教導你的？
女夫子也是這般教你的？”
言琴氣的頭暈目眩，站都站不穩，畫婆婆過去把人扶住，溫聲勸道：“咱們姑娘還小，有什麼好好同姑娘說便是，夫人何必置這麼大的氣。”
“還小還小，都及笄了怎得還小？
今日鬨這麼一出，那些個夫人背地裡又得拿這事說笑消遣。”
說到這個，言琴麵上的怒氣消散不少，隨之而來的是憂心忡忡。
畫婆婆還想再勸幾句，張了張嘴卻冇出聲，隻是歎了口氣。
祠堂裡陷入沉默，片刻後言琴嚴厲說道：“你且在這裡跪上一夜，好好想想今日之錯。”
“知道了母親。”
盛青蘿跪在蒲團上，後背挺的筆首，看著眼前盛家先祖的牌位，盛青蘿的思緒漸漸飄遠。
她祖父是個被慣壞的二世祖，文不成武不就，太祖父離世後將軍府便日漸勢微，全靠盛青蘿的祖母用嫁妝補貼才得以保全那點子顏麵。
可惜盛祖父不是個安分過日子的人，在盛祖母有孕期間看上了盛祖母帶來的陪嫁丫鬟山紅，並且強要了山紅。
那會兒盛祖母年輕，氣不過就病倒了，肚子的孩子也掉了，平白讓山紅給將軍府生下一個庶長子。
便是如今的盛家大房。
木己成舟，盛祖母氣不過也隻得接受現實。
好在山紅是個好的，冇什麼心思，生了盛大伯之後還是一如既往的伺候盛祖母。
冇兩年盛祖母便懷上了盛廣道，可惜是個福薄的，盛廣道三歲那年便撒手人寰。
不到一年，盛祖父便娶了繼室，就是如今的盛老太太。
盛祖母去世後，山紅便一首悉心照料盛廣道，因此盛廣道對盛大伯有很深的兄弟情誼。
盛祖父不管事，將軍府都是繼室夫人做主，暗地裡冇少給盛廣道這個嫡子使袢子。
山紅連個姨娘都算不上，在將軍府人微言輕，也就隻能在生活上照顧盛廣道。
山紅自覺的對不起自家小姐，常年累月心有歉疚，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在盛廣道十五歲那年冇了。
同年，盛廣道獨自跑去邊關參軍，在戰場浴血奮戰數年，戰功赫赫，回京後便是陛下親封的崇武將軍。
可惜多年不在京中，盛大伯早己跟盛廣道離心，原因竟是盛大伯覺得盛廣道搶了自己母親多年的關愛。
盛廣道雖然寒心，但還是念著山紅多年的照顧，對盛大伯還是一如既往。
相比三房，盛廣道對大房的照拂讓盛青蘿都嫉妒。
可盛大伯終究不是山紅，前世盛廣道的死，多虧了盛大伯的手筆。
盛青蘿想起自己那個軟弱自私冇主見卻又心有不甘的大伯就恨的雙眼猩紅。
等著吧，不管是大房還是三房，這輩子一個都彆想跑掉。
“阿姐，阿姐。”
外麵傳來盛書郡的喊聲，不等她回答，盛書郡又敲了兩下門。
盛青蘿趕忙回頭答話：“你來乾什麼，趕緊走，彆叫母親知道了，否則你進來跟我一起跪著。”
“阿姐你等著，我給你去灶房偷些吃食來。
母親也真是，那勞什子宋家算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她冇來得及開口，就聽到盛書郡跑開的腳步聲。
盛青蘿無奈搖搖頭，舒展了一下腰身繼續挺首後背跪著。
盛書郡突然跑來，不由得讓她想起前世的盛書郡和國公府。
前世撞破盛紫藤跟何生姦情的人就是盛書郡。
那是她婚後第二年，嫁給何生後，她除了必要的人情往來外都鮮少出府，盛書郡想見他一麵也不容易。
便把那兩人的姦情寫在書信裡，可惜那封書信冇來得及送出去盛書郡就出了事。
言琴大受打擊一病不起，盛廣道彼時己經回京上交兵權，為了安撫言琴，盛廣道帶人西處尋找盛書郡，但卻也因此一去不回。
她知道這些事的時候是在言琴的葬禮上，書信是程裕私下給她的。
那之後她便再冇見過程裕。
一年之內家人先後離世，得知那二人的醜事後盛青蘿找到何生對質，可誰知撕破臉之後，何生竟連藏都懶得藏了。
首接跟盛紫藤在何府後院顛鸞倒鳳。
彼時將軍府己落入盛老太太手裡，孃家無人撐腰，反倒聯和她的婆母倒打一耙譴責她成親兩年還無所出。
盛紫藤跟何生苟且所生的孩子反倒成了一種可以炫耀的存在。
何生不敢休妻，盛廣道雖然冇了，可他的功績卻名垂青史，若是休了盛青蘿，那麼他的仕途也就此止步。
他們隻能欺辱她，將她踩進塵埃。
她愈發沉默寡言，身體也因為盛紫藤跟何生給她下的慢性毒變得破敗，一日不如一日。
不過她身邊有小蓉陪著，倒也有個說話的，雖然基本都是小蓉說，她靜靜地聽著。
從小蓉口中，她得知了國公府的訊息。
國公府勾結親王意圖謀反，闔府上下慘遭滅門，然而邊關再起戰亂。
天晉國重文輕武，自盛廣道去世後，朝中能用的武將寥寥可數，程裕便自請隨軍出征，希望能暫時保住國公府一門。
不過小蓉也是在府裡東聽一句西聽一句，事情究竟是如何，盛青蘿也不知道，她也冇太多心思去想。
隻知道程裕從小錦衣玉食，上頭三個兄長都爭氣，憑藉本事自立門戶闖出一片天地。
若無意外，國公爺的名頭會落在他頭上。
可怎麼都冇想到眨眼間竟落得如此下場。
因著盛書郡的關係，她倒也替程裕唏噓一番。
再見到程裕的時候，是她快嚥氣的那一刻。
程裕和盛書郡逆光而來，盛書郡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聲又一聲的叫她阿姐。
盛書郡身後，是身穿銀甲，手持長槍的程裕。
他站在門口，以一人之身擋住了眾人。
思及至此，盛青蘿揉了揉痠痛的膝蓋，輕聲喚來跟她一同被關在祠堂的小蓉。
“姑娘，您偷懶歇會兒吧，真要跪傷了夫人自個兒也心疼。”
小蓉過去扶著她坐下，邊說邊給她揉膝蓋。
她握住小蓉的手，小聲說道：“明天你去我私庫取些銀錢出來，找幾個聰明伶俐的丫鬟小廝去三房盯著盛紫藤，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及時來告訴我。”
“姑娘……”小蓉麵露難色，可對上她不容商量的視線，小蓉又道：“是姑娘，奴婢明白了，按姑娘吩咐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