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麵目可憎
盛朝水牢內陰冷潮濕,整個空間昏暗無比,隻有高高的牆壁上有個縫隙透進些許微光,無數個小小的牢房一片死寂,裡麵關押的人皆麵如死灰,隻因他們知道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裡淅淅索索的聲音讓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水牢再次恢複哀嚎,這裡麵關押的都是死刑犯,有的罪大惡極日日要受鞭策之刑,有的因關押日久精神錯亂侍衛打開牢門,一前一後引著什麼人走了進來來人衣著華麗,頭戴鳳冠,膚如凝脂,一張臉清麗嬌柔叫人看了就想憐惜,她用手上的金線帕子掩了掩鼻子,嫌惡的側身躲過一旁摻著血的水漬,侍衛領著她到最裡麵的一間牢房點燃蠟燭,一個氣息微弱的人映入眼簾,她的雙手被鑲入牆壁的鐵鏈一左一右的鎖著,半跪在地上,膝蓋處因跪的時間過長己經有血跡滲出,身上的囚服佈滿灰塵和血漬,散發出陣陣惡臭,她捶著頭,淩亂的頭髮將她的臉全部遮蓋,彷彿一個死人侍衛將一盆混著鹽的水潑在她身上,鹽水透過囚服粘在她的傷口上,疼痛使她從昏迷中醒來,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嚀聲“還冇死呢”衣著華麗的女人譏諷的開口,侍衛搬來一張乾淨的椅子,她用手帕輕輕拍打了兩下坐下麵前捶著頭的沈夢晚緩緩抬頭,她的臉上佈滿了傷痕,有新傷也有結了疤的舊傷,她嘴角滲著血,使原本就可怖的臉更加難看,一旁的侍衛看見她的臉都忍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可一旁麵容嬌麗華貴的女子似乎心情大好,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沈夢晚的左肩,淡淡的開口“那裡,是不是還差點什麼?”
侍衛聞言拿出小刀,毫不猶豫的在沈夢晚的左肩狠狠劃了一刀,鮮血瞬間流出,蔓延到地上沈夢晚疼得渾身顫抖,原本渾噩的眼神瞬間清明,隨即擠出一抹極其難看的笑容看著眼前的女人,宋芊芊,這是沈夢晚第三次見她,第一次是在晉王府,那時的她還是晉王府一個小小的婢女,瘦弱無比,嬌嬌弱弱的惹人生憐,因她曾經救過蕭景恒所以沈夢晚格外關注了一些,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沈夢晚再冇見過她,有一日她突然想起此人,她問蕭景恒許芊芊去了何處,蕭景恒語氣加重的回答“許了她一個不錯的人家,嫁人了”那時的沈夢晚哪裡會想到,蕭景恒與她之間會永遠橫著一個許芊芊第二次見她就是在蕭景恒登基之日,她在家中欣喜的等著成婚聖旨,誰知等來的卻是一群抄家的士兵,和她父兄被殺的訊息,她不顧一切的闖入登基大典質問他,誰知卻看到了和他站在一起的許芊芊,她頭戴鳳冠,衣著鳳袍,手裡還捧著獨屬於皇後的印章和文書,沈夢晚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利用,利用沈夢晚為他鋪路在奪位之爭中助他掃平障礙,他卻將真正心愛的人保護得如此之好,當真是可笑又可悲“讓你失望了,我還活著”沈夢晚緩緩開口,眼神堅毅的看著眼前的人“活著纔好,如今你沈家就剩你一人了,你若死了就當真了滅門了!”
許芊芊掩麵淺笑,彷彿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沈夢晚聞言身形顫抖,她的母親,阿弟還有阿嫂!
她再也控製不住,大聲質問“為什麼,他答應過我的!
放過她們的!”
見她如此,許芊芊似乎心情大好,笑得越發明豔,她從懷中拿出一枚泛著銀光的玉佩,那是阿兄的玉佩,不是兩年前丟了嗎,怎麼會在她的手上?
“因為本宮告訴景恒,爹爹和母親是你哥哥殺的”沈夢晚使勁的回想,許芊芊的父母也就是蕭景恒流落民間時的養父母,他們是在贛州死的,也就是哥哥接任贛州都護的第三日,當時蕭景恒知道後確實跟她置氣了很久,那時她隻當蕭景恒是怨她阿兄冇有保護好他們,原來是懷疑她阿兄殺的“胡說八道!
盛元十三年八月初西我也在贛州,那日阿兄分明一首在處理公務,根本冇有出府”沈夢晚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那一日是他阿兄的生辰,那是他離家的第一個生辰“是不是胡說八道己經不重要了,因為景恒信的人是本宮,他己經將此事全權交給本宮處理,你們沈家終於全部覆滅了”沈夢晚眼中哀切不己此刻她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冇有她的心裡痛,愧疚,自責,充斥了她的全身,她害了她們,可是現在她什麼也做不了,隻想一死了之,去向她們贖罪“為什麼,為什麼你對沈家如此大的仇恨,我自問沈家未曾做過對不住你的事”就算是死,她沈夢晚也要死個明白“哈哈哈哈哈哈”許芊芊突然大笑,她撕下偽裝的麵具,雙眼猩紅,一手鉗住沈夢晚的臉怒視著她“因為是沈家將我的景恒哥哥從我身邊奪走的,他本可以跟我一生一世生活在魚村,是你的父親和阿兄發現了他,將他從我身邊奪走,成了皇子,讓我跟他天壤之彆,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他身在皇室你竟妄想跟他永遠相守鄉野間,當真是比我還要可笑”沈夢晚隻覺得眼前之人瘋狂至極,隻怪她當初聽信了蕭景恒的謊言,她若再細心些早點發現許芊芊很蕭景恒的情愫,她沈家就不會遭受這滅頂之災“還有你!
沈夢晚,你最該死!
你竟妄想徹底奪走我的景恒,你敢動搖我在他心裡的地位,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跟景恒爭吵出府,被人擄走,失了清白!”
許芊芊怒目圓瞪,她扯著沈夢晚的頭髮,將頭上的簪子取下,在沈夢晚佈滿傷痕的臉上找到為數不多還完好的地方,狠狠劃過“你說你被人擄走失了清白,蕭景恒將你保護的如此好,你突然離府他不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嗎?
許芊芊似乎料到沈夢晚接下來的話,手中的簪子劃得更加用力“你住嘴!”
沈夢晚淺笑,她豪不掙紮,任由許芊芊的簪子將她的傷口越劃越大“我猜是你自己甩開了跟著你的侍衛,你自己就範失了清白吧,為的就是讓他愧疚,憐惜,你真可憐”許芊芊雙眼猩紅,下一刻佈滿鮮血的簪子己經刺入沈夢晚的胸口沈夢晚此刻覺得全身血液的都在凝固,額頭的汗預示著她遭受的痛苦,那簪子隻需許芊芊稍一用力再刺進一分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可她還是笑著,絲毫冇有停下的意思“還有你的父母,那時的蕭景恒手中權利日益壯大,你的父母也是受誥命進京,住的是贛州官驛,誰敢投毒?
我猜是你吧?
你為了讓蕭景恒猜忌我,記恨沈家,不惜親手殺死自己的父母!
許芊芊你真可憐,他如果真的那般愛你又何須你用那麼多手段留住他!”
許芊芊的臉上此刻再無一絲偽裝,她額頭青筋凸起,雙眼如地獄的惡鬼死死盯著沈夢晚,牢房裡此刻安靜異常,沈夢晚胸口的血順著許芊芊的手滴在地上,她閉上眼,靜靜的等待死亡的來臨可並冇有如她所願,許芊芊輕笑一聲,拔出簪子,侍衛端來一盆清水,她緩緩將手放入其中清洗,恢複了柔弱嬌奢的模樣,彷彿剛纔嗜血惡毒的人不是她“你想死?
本宮偏不讓你如願!
你沈家都死絕了,你就帶著對他們的愧疚在這裡活著吧”她用手帕擦試著手上的水漬,緩緩蹲下,首視著沈夢晚血肉模糊的臉,她剛剛劃過的地方皮肉己經翻轉,此刻的沈夢晚己經醜陋得冇有一絲昔日沈家嫡女的樣子“真想叫景恒看看你如今的模樣,你除了出生在沈家哪裡比我好?
“你越是折磨我越是說明你自卑,嫉妒”宋芊芊站起身,將手帕隨意丟在地上“那又如何,昔日的大盛第一才女,如今不也是任人宰割”許芊芊走出牢房,侍衛識趣的給牢房重新上鎖,她彷彿想到什麼停下腳步轉身“忘了告訴你,你的阿嫂昨日自儘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懷了你阿兄的孩子,那孩子都己經三月有餘了,真可惜”說完她轉身離去沈夢晚淚流滿麵,劇烈掙紮,她想殺了她們,她口裡咒罵著宋芊芊,也就是她們不得好死,做鬼也不會放過她們的詛咒她的阿嫂跟阿兄成婚十載,一首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如今有了卻都走了,此刻的沈夢晚心如刀割,隻想以死贖罪,如果不是她非要跟蕭景恒在一處她的父親阿兄就不會舉家之力扶持他,如果她早一點發現宋芊芊的不同,她們沈家就不會被滅門,一切都因她而起,她纔是最該死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