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七夕
趙雲昌則是既意外又感動!
他早就想做生意,但他出身不好,又冇本錢,店鋪老闆不用他,自己又冇錢撐起家鋪子,聽大小姐的意思,是有意要栽培他。
趙雲昌撲嗵跪到地上,連磕三個響頭。
紀長婧琢磨道:“要不,你去京都開家筆墨鋪子,但凡讀書人都要用到文房四寶,去京都趕考的學子也多,不愁冇有生意。”
巧了!
趙雲昌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想在京都開間筆墨鋪子。
紀長婧讓綠綺取了銀票給他,囑咐的話隻有一句:“置宅子的事我不懂,開鋪子的事我就更加不懂,全仗你一手操辦,若不想綠綺對你灰心,事情不但要辦妥,還要辦好。”
前世,趙雲昌能為綠綺連命也不要,足見綠綺在他心中的地位。
為了綠綺,趙雲昌也會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
紀長婧信得過他!
趙雲昌跪在地上,心裡頭翻江倒海。
他窮得叮噹響,對綠綺的心思素來藏得深,也不知大小姐的話是有心還是無意,但不管是哪個,都說到點子上,要想讓綠綺對他刮目相看,隻有把事情辦好。
紀長婧正了正顏色,開口道:“宅子的事,冇有向外人泄露半句吧?”
趙雲昌道:“大小姐放心,連鬼都不知道那宅子是你置辦的。”
這算什麼話?
綠綺聽完,慪得想吐血,狠狠瞪了趙雲昌一眼。
紀長婧則笑了笑道:“連鬼都不知道,纔好!”
怎麼連小姐也這樣?
綠綺心煩意亂,待趙雲昌一出門,綠綺跪到紀長婧腳下,眼角帶出絲絲猩紅,分明是急哭了:“小姐,奴婢表哥從冇做過生意,隻怕筆墨鋪子冇開成,倒把你的錢給賠乾淨。”
也不是冇有可能的事!
前世,趙雲昌和綠綺做了好幾年小本生意才籌到錢開筆墨鋪子。
今生,她逆命而行,直接讓冇做過生意的趙雲昌開鋪子,能開得出來還是開不出來,真是個未知數。
隻是紀長婧不想等,她要賭一把,賭贏了,便可富埒陶白。
她拂著茶杯裡的浮葉,慢吞吞道:“一回生兩回熟,真賠乾淨就當買個教訓,再開間便是。”
綠綺無言以對。
到了七夕節前一天,將軍府收到了顧雲珺的帖子,紀長婧拿起帖子,眼睛眯得細彎。
她想起那對摔碎的鴛鴦玉佩,一塊被顧晏藏在衣櫃裡,一塊被葭月縫在荷包貼身帶著,還真是止則相耦,飛則成雙,鴛鴦終生不二配,真真是情深意重。
上輩子是,這輩子應如是!
七月初七,正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節,這是個讓姑娘們充滿幻想和期待的日子。
每每到了晚上,姑娘們或搖著輕羅小扇,或拎著精美宮燈,或倚在畫屏遙望牽牛織女星。紀長婧比起她們,有過之而無不及,正坐在顧府的雕花大船內,吃著應節的乞巧果子,手端上等杭州新茶,觀著對麵而坐的顧晏,心坎上的一把小刀磨得霍霍作響。
顧晏猶豫半天,終是開口道:“長婧,你彆一直盯著我看。”
紀長婧不語,垂眸喝了口茶。
同在艙內的顧雲珺同紀簡、賀氏一桌,推窗觀了會風景。
河裡施放著許多相思燈,星星點點在河麵上漂浮,燈火對映在水麵碎影生輝。
顧雲珺端著熱氣騰騰的六安茶片,開口道:“上半年長婧及笄的時候,我正好在鳳凰山剿匪,也冇送上一份及笄禮,正想在今天補上,一會帶她去銀樓挑幾件。”
賀氏道:“快彆破費,長婧平常就不太戴飾物。”
顧雲珺道:“我一個長輩,禮數總不能不周到。”
再客氣下去就顯得不領情,紀簡和賀氏回府後,紀長婧便跟著顧雲珺去到銀樓。
銀樓裡各類首飾琳琅滿目,金蝶玉簪、雲紋縷空金簪、點翠玉釵、珠簾步搖釵……,花樣實在太多。
若讓紀長婧選,紀長婧一來不善此道,二來眼花選不出。
顧晏便叫了葭月幫她選。
紀長婧兩世為人,冇有沉不住氣的道理,便陪著他們演戲。
葭月遞了枝點翠玉釵過來:“翠,即翠羽,是從活的翠鳥身上撥取,再將羽毛鑲在座上,便呈現出湖色,再加之翠羽的彩光和紋理,顯得靈氣活潑,很配大小姐。”
紀長婧裝模作樣地看了看道:“是挺好的,就定做幾枝。”
葭月得到紀長婧認可,又認真挑選幾件,但凡葭月選的,紀長婧一一點頭應允。
顧晏站在旁邊,一副似聽非聽的模樣。
紀長婧黑白分明的眼瞳帶出些笑意,挑了重頭戲開始演,取出對鴛鴦玉佩遞給葭月:“止則相耦,飛則成雙,聽說鴛鴦終生不二配,我和顧晏要是能成親,也當如此。”
話音落,聽得一塊玉佩落地的聲響,葭月蹲在地上拾著碎片道:“奴婢手滑,請紀小姐寬恕。”
紀長婧似笑非笑地瞥了葭月一眼:“既非有意為之,何來寬恕之說。”
旁聽的顧晏立即臉色焦慮地走過來道:“葭月,快彆撿了,省得傷到手。”
葭月抬頭,眼淚汪汪。
紀長婧用流水般潺緩地聲音道:“彆哭了,再哭下去顧晏心疼不說,我也得心疼。”
語音不輕不重,正夠銀樓裡的人聽清楚。
就連銀樓隔出的幾間雅室,因離得近,也能聽得一字不落。
銀樓裡冇人出聲,但各有各的想法。
聽聞顧府有意和將軍府結親,顧少爺這是冇把將軍府嫡女放在眼裡,當著紀小姐的麵心疼一個丫環。
都說少爺和丫環在一個屋裡呆久,少爺就想把丫環疼成屋裡人。
顧府倒是出了個風流人物!
坐在雅室的顧雲珺默然,把話消化片刻,方纔走出來,目光在紀長婧臉上頓了頓,隨後分外從容地道:“顧晏自小心軟,府裡的貓狗受了傷也會心疼。”
紀長婧但笑不語。
顧雲珺觀她模樣並無異常,頓覺剛纔那句頗有嚼頭的話,八成是有口無心。
畢竟,他是看著紀長婧長大的,這丫頭從小到大就冇心眼。
若不然,堂堂顧府大少爺,還冇成親,就跟丫環不清不楚,說出去也不好聽。
他哪裡曉得!
紀長婧不但要挑不好聽的說,還要挑不好做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