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次日，李氏醒來後，得知自己生下來的小阿哥養不活幾日後哭天喊地，幾度哭暈過去。

在聽到李氏第三次哭暈過去以及胤禛今日告了假在府裡親手調查李氏被害一事後，宜筠叫穀荷不必繼續調查了，胤禛出手自是查的比自己查的清楚，看著對府中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仍舊高高興興玩耍的弘暉時，思忖片刻：

“陳嬤嬤，去倚柔閣將大格格接到正院來陪弘暉玩幾天，記得跟四爺說一聲兒。”

如今李氏滿心的撲在小阿哥身上，倚柔閣裡的下人早就亂了方寸，胤禛又忙著調查此事，大格格那邊兩人一時竟都未察覺不妥，三歲的女娃娃，整日在倚柔閣裡聽著李氏哭的暈厥，指不定嚇成什麼模樣呢。

“是，福晉心善。”

宜筠聽到後心裡暗暗努了努嘴，自己這可不是心善！府裡本就早殤了一個阿哥，若是再接著病一個，那宜筠想都用想自己要被宮裡的兩尊大佛扣上個什麼帽子。

無論李氏有再多不捨，小阿哥還是在出生的第三天去世了。由於僅在世三天，依照清朝律例不能序齒，需要和一般的滿族入殮儀式一樣，無大小斂之分，棺槨入葬皇子陵。

小阿哥入棺之時李氏恨不得隨之而去，哭的不能自已，胤禛向康熙求了恩典，康熙也看胤禛後院子嗣稀少，破例給小阿哥起名弘昐。弘昐，弘昐，也不知康熙賜下這名字是為著什麼。

“爺，是婢妾冇用，冇有把弘昐健健康康的生下來，是婢妾著了小人的算計，上天怎麼懲罰婢妾都好，何故要帶走婢妾的弘昐呢！”看著幾天便瘦下一大圈的李氏，胤禛放低聲音安慰道：“爺會調查清楚的，你要養好身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李氏心裡恨得咬牙切齒，這件事情不是正院做的便是宋氏做的，竟害得自己的弘昐出生三天就又離自己而去，待胤禛調查清楚後，自己誓與這下手之人不共戴天！

“可再有也不是婢妾的弘昐了！”李氏趴進胤禛懷裡失聲痛哭。

李氏心裡的悲痛尚且可以訴之於口，胤禛心裡的難過卻無法言說。待李氏哭累了後睡著後，胤禛交代好下人照顧好李氏，便帶著蘇培盛漫無目的的在府裡走著。

不知不覺走到了正院門口，胤禛製止了想要去通報的小太監，邁著步子往正院裡走去。

正院裡。

大格格被接到正院後顯然有些怕生，向宜筠請完安後便粘著乳母，生怕乳母將自己一個人放在這裡。直到看到一旁玩耍的弘暉後，大格格眼中纔有了些意動。

“大格格想去和弘暉一起玩嗎？”宜筠輕聲的問，生怕驚了大格格。

大格格點點頭，宜筠便招呼乳母將大格格抱去弘暉邊上，“弘暉，這是大姐姐—來和你一起玩的。”弘暉聽懂了般的點點頭，將手裡玩具分給大格格，兩個人便在一旁玩了起來。大格格明顯更懂事些，與弘暉相處之時也明顯多讓這些弘暉。

約莫玩了一個時辰後，宜筠叫小廚房給兩人上了水果泥，叫兩個小傢夥補充補充體力。許是和弘暉玩了一會兒，大格格有些放開了，待乳母喂完水果泥後小聲的問：“母親，額娘是生了小弟弟嗎？”

宜筠思考了一瞬，把大格格抱進懷裡，“是呀，你額娘給你生了個小弟弟。”

“可額娘為什麼一直哭，是不高興嗎？”宜筠暗歎皇家的兒女果然都生的早熟，連忙哄道：“小弟弟身體不太好，所以你額娘難過了。”

大格格思考了一會兒，又開口道：“那我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弟弟了，額娘說見不到了。”宜筠緊了緊抱著大格格的手，“小弟弟變成天上的星星了，大格格一抬頭就瞧見了。”

說罷便招呼吃完的弘暉讓兩人繼續去玩，生怕大格格再問出什麼自己不好回答的問題。

“難為你了。”胤禛的聲音響起，驚的宜筠一下子站了起來。

“這正院的下人竟如此憊懶，爺來了也不通稟一聲。”宜筠忙給胤禛請安，胤禛揮揮手，“是爺冇讓通稟的。”

胤禛扶著宜筠坐下，鞋子一脫便將頭枕在了宜筠的腿上，“叫爺在你這兒歇會兒。”

“爺歇著吧。”宜筠示意陳嬤嬤將弘暉和大格格帶去偏殿玩，恐擾了胤禛休息。

宜筠瞧著胤禛下巴上的鬍渣還未來得及刮掉，撇了撇嘴。弘昐去世，卻因著早殤不能明麵上掛白布，胤禛心裡也定是不會比李氏好受到哪裡去。雖說李氏這個人的確令人討厭，但宜筠也絕對不會將大人之間的事情延續到孩子身上。

瞧著胤禛許久並未入睡，宜筠輕聲的開口道：“不若爺去內室睡會兒，晚上讓小廚房熬些粥，爺睡醒了用些。”

胤禛握住宜筠的手，“爺和李氏都未曾想到大格格，幸好你記起來了，將大格格接了過來。”

胤禛想著剛纔自己在門口看到的情景，大格格才三歲，便對弘昐之事有了印象，自己和李氏都未曾及時發現並疏導，若不是宜筠接了過來歪打正著的給了大格格一個合理的解釋，怕是之後很長時間大格格都會帶著這樣的疑問生活。

“李氏失了弘昐傷心是難免的，爺定也難過，妾身想著將大格格接過來爺也放心些。”胤禛拍了拍宜筠的手，起身朝內室走去。

兩個時辰後，胤禛轉醒。

睡了一覺後胤禛臉色有些好轉，陪著宜筠用完晚膳，又去偏殿看了弘暉和大格格，晚上便歇在了正院，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