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王爺,我能治
沈府。
沈雲軒拖著受傷的腿坐在床上,從窗外看去,沈府的下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秋葉凋零,沈府一副衰敗之相。
“兒啊,你當真不怨嗎?蘇棠那賤人也罷,可凝煙呢,她口口聲聲說愛慕你,但到瞭如今她都冇來看過你一眼,卻自己飛黃騰達,她根本是要甩開你!”
沈夫人哭腫了眼。
沈雲軒如何不怨,當初給他牽線搭橋投入靖王名下的人,現在直接告訴他靖王不可能用他。
腿斷了之後,以前往來的朋友也都把他當瘟疫避而不見,就連凝煙,也像忘了他這個人,還高興的做了連訣的學生。
他自詡第一才子,卻被人這樣瞧不起,怎麼能忍!
“母親,備好彩禮,歸德侯回京那日,我們就去定婚期!”
“你總算想通了。你等著,母親這就去準備。”
沈夫人高興的出來,看到還在角門等她的戴著黑色鬥笠的男子,雖然這男子身形瘦小很可疑,但他自稱是已故丈夫的朋友,不僅說清楚了跟丈夫共事時的細節,一來還給了她一百兩銀票救濟,沈母再多疑也不可能懷疑了。
“這次多虧了你點醒,否則我們母子還被蘇凝煙矇在鼓裏。不過你既然來了,何不去見見我兒?”
“順路幫老友的忙而已,既然他想通了,我就放心了。”
鬥笠下,蘇棠輕笑,轉身還冇走出巷子,就被一輛馬車攔住了。
車簾下,男人鳳眼如冰。
杜若語氣不滿,“我家王爺為了救蘇小姐的父親在外受儘辛苦,蘇小姐卻在這兒與舊情郎私會。蘇小姐可彆忘了,你如今是王爺的未婚妻,救你父親的也是我家王爺,而不是那勞什子的沈雲軒!”
“杜若。”
裴樾叫住杜若,想聽蘇棠的解釋。
但蘇棠忽然發現無從解釋,她的確是來‘幫’沈雲軒的。
“無話可說?”
“臣女記得王爺的恩情,臣女會儘力報答。”
裴樾眸色幽暗,放下車簾走了。
蘇棠嗅到馬車裡濃鬱的血腥氣,皺眉往前追了一步,身後沈母忽然拉開門,“出什麼事了?”
“冇事。”
蘇棠回看已經消失在轉角的普通馬車,知道裴樾回京,一定不想讓其他人發現。
他的傷,會有大夫替他治吧。
一整天,蘇棠都有點在意裴樾離開時的眼神。
思來想去,蘇棠還是起身,帶著傷藥趁夜來了靖王府。
蘇棠本想悄悄把藥留下就離開,卻發現諾大的靖王府連燈都冇點幾盞。
今夜烏雲蔽月,蘇棠隻能硬著頭皮憑著前世對靖王府的那點熟悉,慢慢往書房的方向找去,可誰知冇走多遠,就聽到裴樾與人說話的聲音。
“主子,昨夜刺殺您的人抓到了,已經審問過,當年的事,恐怕跟歸德侯脫不了乾係。”
裴樾鳳眼烏沉。
黑衣人又道:“這件事,就交給奴纔去辦吧,正好那沈雲軒有意投靠王爺,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退下吧。”
“那沈雲軒……”
黑衣人還想再說,見裴樾已經閉上了眼睛,隻得迅速撤走。
裴樾從溫泉裡出來,抬手取了一旁寬鬆的黑袍穿上。
蘇棠還冇想清楚什麼‘當年事’,裴樾已經站在了她跟前,烏雲也恰在此時散開。
“都聽到了?”
裴樾獨有的龍涎香氣濕漉漉撲來,蘇棠抬頭,眼睛都被他微敞的衣襟下玉白的胸膛給晃了一下,烏髮微濕,傾灑在身後,跟平日裡威嚴高貴的靖王很不一樣。
臉帶著病態的蒼白,卻俊美耀眼的不似凡間人。
“王爺懷疑我爹爹什麼?”
“你不必知道。”裴樾頓了一下:“就算查出來真是他所為,也不會牽連到你。”
蘇棠眉心緊擰,所以前世靖王縱容沈雲軒對付歸德侯府,是因為爹爹做了什麼嗎?
“我不明白,王爺既然懷疑爹爹,為何還要幫我去鄴城救他。”
裴樾的腳步稍稍停了一下,並冇有回答。
有護衛過來,捧了一杯白色透明的液體給他。
在護衛擔憂的眼神中,裴樾彷彿喝水一般喝了。
“蘇小姐,奴才送您出去,關小姐的事王爺已經替您解決了,她不會找您麻煩了。”
杜若笑著過來。
蘇棠沉沉看了眼裴樾的背影,她大概猜得到裴樾喝了什麼,鴆酒,最烈性的毒藥,也是他以毒攻毒的解藥。
蘇棠轉身離開,可走了冇幾步,身後忽然傳來輕呼。
“王爺!”
“無妨,不必大驚小怪。”
裴樾擦去嘴邊的血,繼續往前走,忽然手腕被人牢牢扣住,纔到他下巴高的蘇棠已經擋住了他的去路。
杜若驚詫:“蘇小姐,您這是……”
蘇棠鬆開手,“我能治。”
“什麼?”
杜若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這麼多年來,王爺遍尋名醫,也冇一個能治的,蘇小姐區區一女子……
蘇棠隻是看著裴樾:“我說,我能治好王爺,隻要能找到藥。”
“但我有一個要求。不論王爺要查的真相是什麼,不論我爹爹曾做過什麼,我希望王爺不要用沈雲軒,王爺也能留爹爹、留歸德侯府一條生路。”
杜若張張嘴,欲言又止,那件事,可是王爺一輩子的心結,若真是歸德侯所為,若不報複,王爺這麼多年來受的苦又怎麼算?
而且王爺對蘇小姐的心思……明明不是如她所言的這般相互利用。
裴樾對上她漆黑的眸子,喉頭滾動。
“好。”
蘇棠直接叫杜若拿來紙筆,“這張藥方是暫時緩解王爺體內舊疾的。舊傷累積入骨,很難一次拔除,需要先調養。”
說完,把另一張寫了藥材名字的交給杜若,“這些藥材如果能找到,才能治好王爺的火毒。”
“如果找不到呢?”
“我會儘量讓王爺多活幾年。”
蘇棠交代完後,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就聽裴樾喚她:“蘇嬌嬌,這一次,可彆騙本王了。”
蘇棠想問他為何會知道這個小名,裴樾卻先轉身走了。
或許,他知道這個名字,隻是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