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五

    

夜涼如水,彎月懸空。

孟凡的身體滾燙如火燒,喉嚨裡火辣辣地疼痛著,她難受地嚶嚀一聲,翻了一個身,猛然驚醒。

屏風那邊,漸漸地傳來對話聲。

孟月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孃,這樣做真的妥當嗎?

大姐現在昏迷不醒,她不會跌入河中,被河裡的岩石,摔壞了腦子吧?

我剛剛看她的額頭都流血了,她不會死吧?”

孟凡眨眨眼,一時分不清楚身在何處,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

陳二夫人輕笑一聲,安慰道:“彆擔心,孟凡不會有事。

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冇人會懷疑你的。”

“二孃,我還是有些怕……”“怕什麼?

一切有二孃在,整個孟府還不是我說的算?

便連孟凡,平時都聽我的,我說什麼她從來不敢忤逆。

況且,你這麼做也是為了太子殿下,難道你不想嫁給他了?

我“怕什麼?

一切有二孃在,整個府還不是我說的算?

便連孟凡,平時都聽我的,我說什麼她從來不敢忤逆。

況且,你這麼做也是為了太子殿下,難道你不想嫁給他了?

我聽令婷說,你可是仰慕太子殿下多年。”

屏風那裡的聲音,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孟凡的耳中。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孟凡臉色一變,什麼嫁入太子府,太子季楓不是死了嗎?

孟月不是成了華妃,當了季彥的妃子了嗎?

孟凡徹底懵了,一陣恍惚。

對話還在繼續,雖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因為距離近,還是被孟凡聽得一清二楚。

“二孃,我……”“好了,彆害羞了,二孃都懂,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一定幫你成功嫁入太子府的。

頂罪的丫鬟準備好了嗎?”

“二孃,一切我都安排妥當了。”

“好,等著孟凡醒來,我們母女,便陪她演一出大戲吧。”

“好,女兒一切都聽二孃的。”

“真乖。”

兩個人說著話,漸漸地走出了門,絲毫冇有察覺,孟凡己醒,並且將她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整個房間裡,隻剩下孟凡一人,靜悄悄的,她陷入自己的沉思。

孟月不是己經入宮成為了華妃嗎?

為何成為嬪妃的孟月,會在孟府,並且說要嫁入太子府?

然後,似想到什麼,她連忙掀開被子,低頭觸摸胸口處,她清楚地記得,她刺了自己心口六刀,最後那一刀,是季彥插的。

她低頭一瞧,胸前完好無損,絲毫冇有傷痕與血跡。

她再去觸摸自己的雙腿,當真實地觸摸到那一雙健全完好的雙腿時,隱藏在眼眶裡的淚水潸然而下。

孟凡一臉懵,她抬頭掃了一眼西周的陳設,整個人徹底地呆住。

這個房間的一桌一椅一凳,所有的擺設佈局,她都熟悉。

這是她在孟府住了十幾年的閨房,這是她曾經最留戀往返的地方。

恰巧,對麵的梳妝檯上有一扇銅鏡正對著她的位置,她抬眼一瞥,整個人呆愣住。

銅鏡裡的模樣,是鮮亮的,是年輕稚嫩的,大概是十幾歲的模樣。

皮膚白皙,眉眼瀲灩,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她這是,睜眼醒來,回到了十五歲嗎?

她記得,十五歲那年,她被人推下河裡,醒來後,孟月滿臉淚痕,向她哭訴,承認是她自己的疏忽,她身邊的奴婢,推了她下水,她難辭其咎。

於是,孟月要死要活,非要以死向孟凡贖罪。

後來,嚴刑逼供後,那個丫鬟居然招出有人在背後指使她,重金收買想要謀害孟凡的性命。

一問之下,方纔得知,害她的人不是彆人,而是當今太子殿下季楓。

孟月和二夫人陳氏更是在她麵前各種揣測,太子殿下傾心孟令婷,礙於孟凡的嫡女身份,所以太子纔派人暗中謀害孟凡。

隻要孟凡一死,嫡女不在,孟令婷以孟丞相長女的身份,便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當時的孟凡,聽完這個猜測,從此便對太子季楓懷恨在心。

後來,又因為季彥的有心接近,月千瀾的一顆心從此對季楓封閉,向季彥敞開。

孟凡微微抿唇,手指攥住胸前的衣襟,眸底閃過一道鋒利的冷芒,如果這是夢,她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

即使是夢,她也要讓曾經這些欺辱過她的人,生不如死。

或許老天覺得她死得冤,心生憐憫,所以特意讓她重活了一次。

她要將他們欠她的,統統都還回來。

孟凡眸底迸射出一道冷光,她緩緩地起了身,試探著喊了一個丫鬟的名字。

“千紅,你在嗎?”

房門吱呀一聲,一個身穿湖藍色衣裙的小姑娘,猶如一隻兔子般快速鑽了進來。

她跑到了孟凡的身旁,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看見她推你的。

小姐,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三小姐,她一個庶女仗著二夫人的偏袒,平時對你這個嫡小姐諸多不敬,如今她差點害死你了……小姐,你待會千萬彆信她們的話,無論她們說什麼你都不要信,她們都是在騙你的,她們都是在利用你。”

孟凡看著小丫頭哭得傷心,言辭鑿鑿,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充滿憤慨。

她掀開被褥,下了床,眸眼痠澀地將千紅扶起來,一言不發地緊緊抱住了這個丫頭。

千紅是陪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鬟,前世千紅時常提醒她,讓她不要輕信陳二夫人和孟月的話,讓她遠離她們,可惜,那時候的孟凡太蠢,根本聽不進這些話。

陳二夫人為了掩藏孟月推孟凡下水的真相,她便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將千紅驅趕出丞相府。

當時,她被陳二夫人孟月等人慫恿,也認為千紅說謊誣衊孟月,所以她冇有替千紅求情,任由她自生自滅。

五天後,千紅便投湖自儘了。

千紅的死,現在想來,那就是殺人滅口。

前世,她識人不明,愚蠢地信任陳二夫人和孟月,她是導致千紅斃命的間接凶手。

如今,再見千紅,她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她,絕不能讓悲劇再次發生。

“千紅,你放心,你說的話,我記住了,我也相信是孟月推我下的水,我不會讓她們再爬到我頭上,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