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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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要封我為後的第二日,太傅之子忽然站上護城河畔高喊我的姓名。

“謝明嫣,你若有心進宮,何苦來招惹我?”

他聲音中滿是蒼白淒涼,留下一首藏著我小名的豔詩後便決絕地一躍而下。

一時間滿城風雨,皇帝以欺君之罪將我誅了九族。

可我的靈魂卻見到本應死去的太傅之子不知何時進了宮,還做了貴妃身邊的一等侍衛。

入夜,我看著他癡迷地撫摸上貴妃的睡顏。

“柔兒你放心,皇後已除,再也冇誰能威脅你的地位。

再睜眼,我回到了皇帝下旨冊封我為皇後的那一日。

1、

宣旨公公笑眯眯將聖旨遞到我手上。

“十日後,皇後孃娘便要入宮行冊封大禮,還請娘娘早做準備。

我握緊手中聖旨,確實該早做準備了。

送走宮人後,我叫來貼身侍女翠玉。

“明日一早,帶兩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我們去護城河。

翠玉不明就裡,但辦事依然得力。

當太傅之子郭翊再次站上護城河畔的高牆時,我正帶著家丁在旁邊悠哉悠哉地看戲。

隻見郭翊艱難地擠出了幾滴眼淚,站在高牆上朝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喊:

“我乃太傅之子郭翊!”

“謝丞相之女謝明嫣,背信棄義!我們私定了終身,昨日她卻轉身進宮選秀,我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她,她卻如此負我!”

“明嫣已然棄我而去,如今我願殉情而亡!”

我按下心頭即刻就要殺了郭翊的衝動,讓等候多時的家丁上去按住正欲跳河的郭翊。

隨後揚聲一字一句問他:

“郭公子是說,你與謝丞相之女謝明嫣,已經私定終身?”

“是!”

郭翊仰起臉,“月顏驚覺棋聲後,起來香汗濕酥胸。

“此為明嫣與我共譜的詩句,是她告訴我,她的小字是月顏。

“這足以證明,她與我早就有了……”

翠玉聞言厲聲打斷,“郭公子如此汙衊,居心何在!”

“昨日宣旨公公走後,謝府大宴四方。

夫人捨不得小姐,宴上不住地叫小姐的小字,眾人皆知!”

“我與郭公子此前素不相識,小女實在不知是哪裡得罪了郭公子,以至於郭公子竟要置我於死地?”

我緩緩掀開帷帽,露出麵容。

郭翊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這就是了,郭翊為了坐實我與他的私情,確實弄到了我的小字與畫像。

可他隻見畫像,從未真正與我有過接觸,自然認不得我的聲音與身形。

何況,重生之後的我為了躲他這盆臟水,早早哄了母親在宴上多叫我的小字。

隻要我的小字不再是秘密,郭翊就冇辦法再拿這一點臟我的名聲。

“郭公子一口一個私定終身,海誓山盟,怎的連我站在麵前都認不出來呢?”

周遭看熱鬨的人群開始議論起來,郭翊的臉色也一陣白過一陣。

“逆子!你這是要乾什麼!”

頭髮花白的太傅穿過人群,恨鐵不成鋼地將郭翊從家丁手中拽出來。

“逆子言行無狀,老夫這就帶他走。

我正要攔,太傅帶來的數十個家丁一起按了劍鞘。

郭翊是太傅亡妻留下的唯一一個兒子,這便是要力保郭翊的意思了。

我冷哼一聲,帶著翠玉轉身回了謝府的馬車。

馬車上,翠玉有些憂心忡忡。

這丫頭跟著我的時間長了,許多事不必我刻意點醒也能看出不妥。

“今日鬨出這樣的事情,莫不是與小姐即將進宮有關?”

“是,他是為了貴妃。

如今宮中一枝獨秀的貴妃夏雨柔,是郭翊幼時便傾心愛慕的人。

可夏雨柔在三年前被微服出巡的皇帝一見鐘情,納入了後宮。

若非前世我死不瞑目,靈魂親眼見證郭翊入宮向夏雨柔覆命,恐怕就算重來一世我也仍然不知這橫禍的真相!

郭翊為了令夏雨柔展顏一笑,不但棄了太傅之子的身份,連年邁的父親也不顧了。

前世太傅以為自己真的痛失愛子,聯合朝臣進諫,請皇帝將我謝氏株連九族!

真是難為郭翊一片癡心,既是如此,我當然要成全他與夏雨柔!

2、

我進宮這日,宮中派來接我的皇後儀架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眼前的規製雖挑不出明顯的錯處,可宮人們的怠慢卻是肉眼可見的。

我垂下眼,作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登上了轎輦。

進宮的一路都甚是顛簸,晃得人五臟六腑都發暈。

抬轎的小太監不住的往一個宮女那瞧,寬大的太監帽也遮不住他那滿臉的討賞意味。

我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喲,這不是貴妃身邊的鎖春嘛。

看來夏雨柔如今挺看得起我,為了給我個下馬威都把心腹派來了。

可惜夏雨柔深知皇帝喜愛的就是她那柔弱明理的賢妻形象。

所以她就算再怎麼恨我,也不得不在皇帝麵前裝出大方得體的模樣。

正如一路顛簸的轎輦纔剛到宮門口,立刻就變得四平八穩起來。

我安然下了轎,揚起最明豔好看的笑容接過了專屬於皇後的鳳印。

夏雨柔的臉色有一瞬間很是難看。

我想,大約是因為我並冇有如她意料之中那般,被轎輦顛得釵環散亂,在皇帝麵前失了禮數吧。

“早聽聞娘娘風華絕代,引得太傅之子甚至願為娘娘付出性命。

如今得見娘娘真容,臣妾便知此言不假。

夏雨柔掩唇嬌笑,端的一副人畜無害樣,話裡卻指著郭翊的事戳皇帝的疑心。

“誒?姐姐深居後宮,竟也對宮外之事如此瞭如指掌?

說來也是奇怪,那郭公子連本宮站在他跟前都不認得。

卻口口聲聲愛慕,本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握著皇帝的手,故作天真不解的反問夏雨柔。

果不其然,皇帝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陰沉。

很顯然夏雨柔也感受到了皇帝身邊驟降的溫度,她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場麵凝滯了幾秒。

“許是柔兒操辦封後大典時無意聽說的,皇後不必介懷。

既然皇帝開口了,我自然是不能多說什麼了。

隻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帝王心便是它最好的養料。

我不著急,他們欠我的,我終究是會討回來的。

入了夜,皇帝必然是要遵循祖製過來的。

我估摸著時間,拉著翠玉講起了悄悄話。

“好翠玉,快幫我揉揉吧,今天那轎輦真是顛得你家小姐四肢都要散了。

“宮中抬轎太監都是訓練過的,怎會顛簸?”

皇帝剛進門便看見我半披著薄紗外袍與翠玉撒嬌,露出被撞出幾塊淤青的白皙雙腿。

“陛下!”

我著急忙慌下榻行禮,然後不甚意外地落入了帝王的懷抱。

“嘶……好疼。

這些天在府內勤學苦練的表情終於到了該上場的時刻。

我半咬著唇瓣,適時擠出朦朧淚眼。

“可叫太醫看過了?”

皇帝將我打橫重新抱上了床榻,正要抽身端坐時,我卻主動摟了上去。

翠玉已經懂事退下,順帶為我們掩上了房門。

“陛下這是心疼臣妾嗎?不若陛下替臣妾吹吹罷,吹吹便不疼啦!”

既然夏雨柔做了溫柔端莊解語花,我便隻管做我的天真爛漫小姑娘了。

人嘛,總吃一個口味是會膩的。

果不其然,皇帝眼裡泛起些興味,真的執起了我的手吹了吹。

冇過多久,夏雨柔便遣了鎖春送東西來。

那是一枚打著華美絡子的同心結。

可皇帝並冇有如夏雨柔預料中那般,對她這位被暫時擱置的舊愛起憐惜之心。

因為皇帝正忙著與我紅被翻浪。

不僅如此,第二天一早,皇帝就發落了昨日的抬轎太監。

每人七十大板,還真是個難受的死法呢。

這便是對夏雨柔的警告了。

聽翠玉說,鎖春昨晚站在宮門外的臉色簡直是五彩繽紛。

那枚同心結還未呈給皇帝便被完璧歸趙地帶了回去。

我揉了揉身上酸脹的地方,讓翠玉給我梳妝。

不能得意太早了。

若是不出意外,很快就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3、

夏雨柔的動作很快,果然冇讓我失望。

她選的日子是我入宮後正正好好足月這天。

皇帝下朝後不過半個時辰,大太監李公公便麵色難堪地來請我了。

不枉我這些日子隔三差五地帶著皇帝的恩寵在夏雨柔跟前炫耀。

她恨得發瘋,卻奈何我如今還不滿十四。

皇帝說我愛笑愛鬨的模樣讓人見了便甚是高興,不許有人掃我的興。

足足一個月了,她若還忍得下去,我都要以為她是烏龜精轉世了。

踏進勤政殿那一刻,皇帝手中正不停地轉動著一枚玉扳指。

我隻當做冇看見,如隻歡快的小鳥般闖進所有人的視野。

“陛下是想臣妾了嗎?怎麼這麼著急派人來請?”

“臣妾請皇後孃娘安。

夏雨柔幽幽開口,往前挪了幾步,擋住了我奔向皇帝的路。

“夏姐姐也在啊?”

說著,我在殿中環視了一圈,像是剛發現郭翊的身影,驚得捂住了嘴。

“郭公子!你怎麼在這!”

“皇後,你就冇什麼話要跟朕解釋的嗎?”

“臣妾應該解釋什麼?”

郭翊在此時撲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

不過一月未見,他的演技倒是有些長進。

“明嫣,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冇將你我之事瞞好。

可事已至此,我實在是冇有辦法了!”

我驚恐倒退幾步,郭翊被我躲開,狠狠摔在了地上。

“郭公子是什麼意思?本宮怎麼聽不懂?”

他滿臉震驚,迅速從身上掏出一張合婚庚帖與一方手帕。

“你怎麼會不懂!這是三日前你與我翻雲覆雨時沾濕過的巾子!那時你為了安慰我今生今世都無法將你娶進府中的痛苦,還親自為我寫了這張合婚庚帖!難道我們這些年的情愛與時光,你一點也不在乎了嗎?!”

郭翊這話多少是有些情真意切的。

畢竟這殿上真的有人曾與他翻雲覆雨,卻無法嫁與他。

當然,這人不是我。

但我得陪著這人把戲唱完。

我用寬大衣袖掩住口鼻,悄悄從指尖摳出一點催淚藥粉。

霎時間我哭得慘烈,一張明豔麵龐上此刻寫滿了委屈。

“陛下!臣妾知道為何貴妃要置臣妾於死地!”

“昨日臣妾在禦花園中遊玩,曾不慎看見貴妃抱著郭公子傷心。

貴妃還解下了郭公子的香囊,塞了幾朵玉蘭花進去!

那香囊正是郭公子今日佩戴的這隻,陛下若是不信臣妾,一搜便知!”

隻要一搜,便可知郭翊還在那隻香囊放了他親手描摹的,與夏雨柔的春宮圖了。

皇帝手上的扳指轉得更快了,眉宇間俱是山雨欲來。

夏雨柔反應倒是很快,迅速扮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皇後孃娘要脫身,也不能這樣汙衊臣妾呀!”

“陛下,臣妾自十四歲與您相知相許,這麼多年,您是知道臣妾的,對嗎?”

可惜,夏雨柔哭得如此淒美,皇帝都幾欲動搖了。

郭翊的手卻不懂事地死死護住了那隻香囊。

“李進,去搜。

皇帝終於做出了他的選擇,一旁的夏雨柔滿臉不可置信。

但李進的動作太快了,那隻香囊裡的東西很快便被一字排開,擺在了皇帝眼前。

尚還算新鮮的幾朵玉蘭,以及一張夏雨柔赤身**的春宮圖。

圖上,夏雨柔腰窩上的一朵桃花胎記清晰無比,此刻它正映襯著帝王漲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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