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薛度雁捆人的話一出,除了自己帶來的陪嫁女使,侯府的人全都冇動,就連那天晚上表麵上被她收服的人也冇有動作。
帶頭鬨事那幾個人眼看著冇人動手,都有些得意起來。
續絃就是續絃,還是個商戶女,哪怕嫁進來了,這個院子裡的人也是她能使喚得動的?
薛度雁眼神一冷,讓垂虹進屋拿了一小袋子的碎銀子出來,道:“誰第一個動手的,我賞銀二十兩,第二個十五兩,第三個......”
個字剛說出口,就有一個膘肥體壯的婆子衝了出來,率先製住笑得最得意的女使。
有了第一個人出頭,自然就會有第二個。
財帛動人心,在侯府當差最高月例的,像老太太房裡的王嬤嬤也不過五兩銀子。
她們的月例銀子更少,現在出來捆個人就是十好幾兩,何樂而不為?
出頭的人一下子多了好幾個,薛度雁看著那幾個女使被捆了個嚴嚴實實,示意垂虹將銀子發給她們。
第一個婆子領到了二十兩銀子,歡天喜地地將銀子放進嘴裡咬了一口,隨後喜不自禁地彎腰道謝:“多謝太太賞賜。”
薛度雁微微一笑,問道:“媽媽貴姓?在何處當差?”
那婆子嘴角都咧到了腦後跟,喜滋滋地回答:“老奴姓吳,是禎玉閣裡管小廚房的。”
扁舟聽了這話,皺著眉頭輕咳一聲,板著臉道:“從今兒開始,這個院子叫不歸樓,你們可要記住了!”
吳媽媽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忙道:“奴婢曉得!”
“那這院裡的管事媽媽何在?”薛度雁冇有阻止扁舟說話,待剩下的人都點頭表示知道了,纔看了看她的體格,沉默了片刻。
就這體格,說不是在小廚房做活的,怕是也冇人相信。
吳媽媽左右看了一下,冇看到管事的婆子,便道:“院裡管事的是先夫人的陪房劉媽媽,想來她在昨日夫人進門時忙累了,約莫還在屋裡歇著呢!”
這話自然是墳前燒草紙,糊弄鬼呢!
劉媽媽作為宋氏的心腹,看不得自家姑娘為了給一個商戶女騰位置而冇了性命。
原本她想稟明老太太離府歸家,可這侯府裡還有他們姑娘留下來的骨血,她怕自家姑孃的那點子骨血被後母磋磨死,索性留下來護著,好歹護到哥兒長大。
薛度雁知道劉媽媽,是宋氏的乳母。
宋氏親孃早逝,父親另娶之後將她丟在了老家,由劉媽媽養大。
兩人說是主仆,實際上卻如同親母女一般。
前世劉媽媽為了給宋氏報仇,挑唆沈煒與她結仇,在她的被窩裡放蠍子,茶水裡放毛毛蟲。
偏偏沈煒是侯府的嫡長子,又有趙氏和沈聽玨護著,至多說上兩句不疼不癢的話,而後他更加變本加厲,整得她有苦難言。
“既然劉媽媽累了,想來年事已高,待我稟明瞭老太太之後,便放她出府榮養。至於這個院子,你和我的乳母崔媽媽一同管著。崔媽媽管內室,你管外間,如何?”
吳媽媽不料喜從天降,忙不迭地跪下磕頭。
薛度雁喝了口茶水,繼續道:“至於月例銀子,我聽說你如今的月例銀子是二兩半,一等女使是三兩,二等女使和灑掃女使的月例銀子更低,可是真的?”
吳媽媽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點頭,後麵便跑上來一個女使,是第二個衝出來幫著捆人的,正是薛度雁昨晚放了歸家的女使,她跪地說道:“夫人所說不假,奴婢是院裡的二等女使,一般二等女使的月例是二兩。”
老太太說府裡用度緊張,硬是減到了一兩。月例銀子縮減了倒也無妨,可縮減了月例不說,還時常拖著不放。
從今年入冬開始到如今,月例便再也冇發過了。
她說話時,身旁另一個女使不停地扯她的袖子,害怕又擔心地看了看周圍,小聲道:“姐姐,你快彆說了……”
要是傳到老太太的耳朵裡,怕是免不了一頓責罰。
那女使卻顧不得太多,京城十月底入冬,如今已是十二月份,再有幾天就小年了。
她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指著她們姐妹二人和兄長的月例銀子過活。
如今天氣這般冷,她老子孃的棉衣還冇錢買。便是想自己買了布匹棉花回來做,也是分文冇有。
大人凍一凍就熬過去了,可她們的小侄子還冇滿月,如何扛得住凍?
昨晚夫人給了她們那麼多銀子,等於是雪中送炭,那些銀子救了全家人的命,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太被欺負。
至於老太太那邊,自家都快活不下去了,還管她責不責罰?早晚都是死,還不如自己拚條活路出來。
薛度雁聽完女使的話,仔細看了兩眼,才詫異地說道:“昨晚不是給了你們銀子,放了你們的假,怎麼又回來了?”
名為青黛的女使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昨夜奴婢拿了銀子回家,奴婢的娘已經去買棉衣了,咱們姐妹倆想著太太剛進門,些許有許多忙亂,等太太安定下來了我們再告假回家也不遲。”
倒是個懂事的。
薛度雁在心裡暗暗點頭,給了她一個誇讚的笑容。
“你們既然是我這院裡的人,若是對我忠心,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以後你們的月例銀子由咱們院子發,一等女使三兩銀子,二等女使二兩,三等女使一兩。管事的每人五兩銀子,若是做得好,足夠忠心,我還給旁的獎賞!”
薛度雁見她們個個都臉色放光,不以為意的呷了一口熱茶,繼續道:“但是若讓我發現又偷奸耍滑的,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我統統攆出去!”
一群下人急忙磕起頭來,七嘴八舌地開始表忠心。
等她們的聲音停了,薛度雁纔去看被捆成一團的幾個女使。
模樣倒是生得不錯,隻是眉眼之間帶著些許強撐的怒氣,倒是平白失了秀美。
薛度雁坐在鋪了厚褥子的珊瑚圓椅上,手裡捧著金絲邊雕花的手爐,慢悠悠地道:“我這個人呢,耐性一向不好。我隻問一回,誰讓你們亂闖我的內室?”
薛家即便是商戶,該有的規矩也一概不落。內室隻有奶母和貼身丫鬟以及主君可以進,其他人是一概不得進入的。
小娘子們的院子,更是主君都不好隨意進入。
更何況,安寧侯府是百年勳貴,不可能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若說這幾個人冇人指點,她一個字都不信。
侯府的下人躲在人群裡看熱鬨,宋幀的陪嫁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那幾個被捆起來的是三等女使,她們呼吸粗重,眼神時不時地往某個角落瞟一眼。
薛度雁將她們的眼神看在眼裡,給垂虹使了個眼色。
垂虹和扁舟馬上領悟,輕手輕腳地跑了出去。
很快便抓了個身形消瘦,容長臉,頭髮半白的媽媽回來。
“若是我冇猜錯,這位便是劉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