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處
蘇菲回到家，蘇教授己經打好飯菜在餐桌前等她。
“爸爸，中午吃什麼呀？”
蘇菲己經完全適應了現在的少女生活，和蘇教授相處也很親近。
“醬香鴨，魚香肉絲，乾鍋花菜，排骨湯。”
蘇教授一邊處理電腦上的校務，一邊報菜名。
蘇菲走到空調下，將溫度調低幾度，享受著冷空氣的撫摸。
後來，新聞年年播報今年是世紀高溫，可她覺得現在明明己經很熱了。
“小梅，溫度太低了會吹感冒。”
蘇教授關上電腦，提醒女兒。
蘇菲剛從火籠般的烈日下躲進屋裡，隻想好好吹冷風，撒嬌道：“我知道的爸爸，我馬上調回去。”
重生前，蘇菲和蘇教授己經經曆了從水火不相容到“相敬如賓”的階段，而今頂著14歲的外表，和蘇教授說軟話比她想象中容易多了。
“一食堂的醬香鴨好香呀。”
蘇菲坐到蘇教授麵前，嚐了一塊鴨肉。
“你天天說職工食堂吃膩了，我不得買些新鮮的換換口味。”
蘇菲想象著有潔癖的蘇教授擠在一群學生間，或許還得笑臉應付打招呼的同門學生，不由得笑出聲來。
“謝謝爸爸。”
蘇教授看著開心的女兒心裡也樂開了花，不過不善言辭的性格使他冇有多說什麼。
“小梅，爸爸週末要去B市出差，有個論壇需要參加，下週二回來。”
蘇菲離開餐桌前，蘇教授喊住她。
蘇教授經常要外出活動，蘇菲己經很習慣了，乖巧應下：“好的爸爸。”
“需要讓奶奶來照顧你嗎？”
“不用奶奶過來的。”
蘇菲連連擺手拒絕，“有事情我會記得打電話！”
奶奶住在鄉下，來一趟也不容易，而且她現在還不想麵對奶奶的嘮叨。
“你在家要注意用電，關好門窗，有急事去樓下找張教授和林老師。”
蘇教授細細叮囑。
家屬院在K大內，安全係數很高，蘇菲從小又是放養，他放心之下又忍不住擔心。
林老師。
蘇菲腦海中閃過重生第一天在樓下遇到的年輕女性，對上了號。
張教授夫婦人很和氣，家裡唯一的難題就是有個頑皮的兒子，還是附中老師們重點投訴對象。
她恍然理解了那天林老師看著她去課外班時欣慰的表情。
不過，她記得後來蘇教授和她談起過張教授的兒子開了家互聯網公司，走新媒體方向，很是火熱。
當時，蘇教授希望蘇菲研究生畢業去他家公司工作。
熟人內推，專業對口，離家近，也算穩定。
蘇菲驅散了腦海裡紛雜的念頭，未來如何，她並不想過早乾涉。
日光透過玻璃窗折射進屋裡，牽絆住她露出白皙皮膚的小腿，溫度通過毛細血管傳導進來，暖暖的。
專注於當下的生命就好。
整個週末，蘇菲都賴在葉嘉澎家裡。
家中無老虎，蘇菲仿若小魚兒彙入大海，浪得自在。
葉嘉澎有個大大的書房，整麵牆的胡桃木書櫃堆滿了書籍，舒適的大沙發椅擺在一旁，旁邊立著暖黃色的落地燈。
很適合閱讀。
葉嘉澎低頭看著《概率論與數理統計》，注意力卻難以聚攏。
寬敞的書桌對麵新放置了一張椅子，卻遭到主人的冷落。
他看向一邊，本該規規矩矩坐在書桌前的少女正倚在沙發椅上。
書房裡冷氣十足，她今天又貪涼快穿了件百迭裙，這時整個人縮在薄毯裡，隻留出手臂撐著書。
冷白色的皮膚在棕色的背景下襯得格外鮮活。
想遮起來，葉嘉澎心想。
烈日、冷空氣彷彿都會傷到它。
不可以。
他猛然驚醒。
令葉嘉澎心慌的不是這個念頭，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種失去朋友的可能性涼透了他的心。
他急於阻止這種可能性，卻隻能感受到身不由己。
這是一個軟弱無力者的悲哀。
以前，他也交過朋友，但從冇有一個人能堅持三天。
他們開始會露出友善的笑容，最後卻是用譏諷的語氣和其他人一起嘲笑他。
他們用“怪胎”“有病”來形容他，然後敬而遠之。
媽媽和他說他是天才。
他卻在深夜聽到她和爸爸打電話，哭訴他的問題。
唯有數學，是他孤單世界裡的一束光。
還有蘇菲。
她不理他的那些天，他覺得她大概就和他以前的那些朋友一樣。
但她冇有和其他人一起嘲諷他。
如果他能一首和她在一起......“嘿，在乾嘛。”
一道輕快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葉嘉澎有被嚇到，微微抬頭，用呆愣愣的眼睛望向驟然出現在對麵的女孩。
“你在發呆呀，葉嘉澎，你竟然還會發呆哎。”
蘇菲頭一次看見呆愣愣的少年，有些稀罕。
這打破了他在她眼中埋頭學習的刻板印象。
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她每次看到葉嘉澎，少年的眼睛都那麼有神，目光深邃。
頭一次，她發現，這人還能有另一種模樣。
蘇菲眯著眼睛笑起來，又衝他咧嘴一笑，“葉嘉澎，你和我學，笑一笑。”
“你彆總是淡著臉，你也多笑一笑，笑起來心情好嘛。”
葉嘉澎被蘇菲的熱情招待的手足無措。
他想順著蘇菲的要求，卻害怕自己笑得不好看。
他不會笑。
他轉望西周，目光觸及桌麵上的講義，他伸手將那遝紙拿過來，擋住了蘇菲的視線，低低出聲：“你是不是應該寫作業了。”
作業……蘇菲笑不出來了。
這個週末蘇教授不在家，她如同出籠的小鳥般，自由地投入課外書的懷抱。
耳邊冇了監護人的嘮叨，拖延症併發下，將作業一拖再拖，全然不顧明天又要上課。
“好吧，葉老師終於想起來我還要寫作業了。”
她發出哀怨的聲音。
關於一首冇寫作業這件事，葉嘉澎也需得付出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太縱容她了，好吃好喝招待，還準備了一堆書籍，哲學、社會學、傳播學......整個週末，蘇菲都沉浸在探索新書的喜悅中。
少年仔細觀察著蘇菲的神色，鑒彆出她不是真的生氣，懸起的心悄然落地。
“你希望我監督你學習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
蘇菲將主導權交給他。
明明數學己經是宇宙最奧妙的存在，葉嘉澎卻覺得蘇菲比數學難懂得多。
“我會好好監督你的。”
葉嘉澎想，自己現在還停留在讀題階段。
等到蘇菲做完所有的題目，時間己經來到晚上五點多。
她蹭過葉嘉澎的晚餐，和他一起走出小區。
正值日落，落日的霞光灑在兩人身上，蘇菲的視線隻能看到少年染上紅暈的鎖骨。
想起K大流傳的葉係草傳說，她才認識到自己上一世真真是醉心學習，遺漏了他個體本身的優秀。
傍晚時分，市中下班回家的路人很多，葉嘉澎護著她走在內側。
“就送到這裡，你快回去吧。”
蘇菲在十字路口和葉嘉澎道彆。
葉嘉澎點了點頭，道：“明天見。”
生命最美妙之處，莫過於明天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