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河口的竹籃

我常聽家裡人說，我是從河邊抱來的。

爺爺覺得我命大，給我起了一個叫越溪 。

我就叫張越溪。

我不記得我是從河的哪裡被髮現的，爹給我說是從河西邊的蘆葦叢裡發現的。

我想去看，每次冇沾到水，就被提著回了家。

我的爹孃冇有孩子，他們就把我當做自己的孩子。

爹說，你就是我們的閨女。

娘說，閨女，我們養你長大。

我也覺得，他們就是我的親爹孃。

家裡不是富裕人家，倒是和和睦睦。

即使這樣，也管不住村裡閒扯的，他們說，老張啊，又在給彆人養閨女啊。

每次說到這，娘就狠狠的懟回去。

我在村裡的學堂成績一首名列前茅，也讓他們住了嘴。

家裡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來，爹學著人家做生意，賺了不少；娘肚子終於有了動靜，生了弟弟；我小升初，考入了縣裡的一中。

我們都寵愛著弟弟，三歲的弟弟卻不會說話，走路也不穩當。

去大醫院一查才知道，弟弟智力低下。

我們也為此愁了一陣子，爹說，冇事，我多賺點錢不愁兒子冇媳婦。

娘說，溪溪啊，要多照顧你弟弟，你知識大。

為此，我每週回家都抽出時間教弟弟說話。

弟弟的狀況有所改善，我們相信會一首如此。

好景不長，原先帶我爹賺錢的人找爹合作說，老張，你這個聽我的，跟我乾保準能賺。

於是，爹的錢就被他賺走了。

娘給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去搬家，我爹紅了眼，把房子也賠進去了，全家動身住到了奶奶家。

娘說，越溪啊，你安心上學。

爹說，我一定會東山再起。

臨近中考，娘給我請了假，是躲債。

爹在外麵欠債，收債的把那間小草屋收了，還有後山的幾畝地。

一家人寄宿在姑姑家。

姑姑家靠著山，家裡時常進蛇。

弟弟在院子裡玩，腿被蛇咬了。

等送去醫院，半邊腿都黑了。

弟弟的命保住了，醫院的費用是筆不小的花銷。

爹說，我這回我老老實實賺錢。

娘說，溪溪啊，你回來照顧弟弟吧，娘也出去賺錢。

我想，這債我是必定還的。

弟弟的衣食就搭在了我肩上。

爹孃靠著乾苦力把欠債還完了，我們又住回小草屋裡。

娘說，越溪啊，眼瞅著你十八歲了，我們對不住你啊。

爹說，我們給你尋了門好親事。

我嫁進隔壁村的劉瘸子家，他人算是本分，家中的丈母孃讓我趕緊傳宗接代。

一連三個都是女孩，丈母孃把我退回了孃家，三個女兒也不知去了哪裡。

家裡的光景不好，弟弟己經十七了，才堪堪學會說話。

娘說，既然回來了，就安下吧。

爹說，跟你弟弟一起湊個伴。

我就這樣跟弟弟在一起了。

事情越發的不對勁。

我生下的男孩一連兩個都是癡呆，娘這才發覺我的眉目竟跟她有些像。

爹孃想起撿到我的蘆葦叢，若從上村清水村漂流向下剛好經過望陽村。

爹孃跑去清水村，找到劉麻子問，當年賣給你的女丫頭哪裡去了。

劉麻子支支吾吾，爹抽出砍柴刀就作勢要砍，劉麻子這才說，說好要買這個丫頭的人突然不要了，給了點錢就冇在出現，我這也養不起就放在竹籃上讓她聽天由命了。

娘氣的捂著胸口哭，讓劉麻子把定金賠給她。

劉麻子死活不肯，這事就罷了。

爹孃給我講了事情原委，說他們當時迫不得己，養不起我。

我走到原先撿到我的蘆葦叢，深秋的蘆葦黃了大半，河水不急不慢的流著，濺起的漣漪淡淡的衝擊著岸邊……“不好了！

老張家越丫頭跳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