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芍藥臉上還是掛著得體的笑,可是語氣卻冷了幾分道:“夏雨妹妹,侍雲年紀還小,又是頭一次辦差事,難免會有紕漏,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冇教導好,夏雨妹妹不必惱火,我這就去尋了放回去便是!”

夏雨是知道芍藥在陳姑姑跟前有些體麵的,也不敢得罪,便道:“瞧姐姐說的,姐姐成日裡有多忙,妹妹是看在眼裡的,怎好叫姐姐操心,就讓她與我尋了去,片刻便回!”

永安忙向炕邊湊去,經過小幾上的燭台時,小指一彈,悄無聲息的撒進一抹迷藥。

永安穿上鞋子,對芍藥道:“芍藥姐你們先睡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去去便回!”

芍藥淡淡的掃了一眼夏雨,囑咐永安快些回來,便收拾起手裡的活,和春桃紫雲上了炕。

永安故意領著夏雨在院子裡繞了一大圈,纔在茅廁的角落裡找到那被遺落的掃帚和搓子。

夏雨嫌棄的捏著鼻子,讓永安送到院門口的角落裡,她擰著小細腰回了房間。

永安撇撇嘴,有什麼可嫌棄的?難道你不出恭?

永安磨磨蹭蹭的送回了掃帚,又回到房間,見芍藥幾個已經睡下了,便熄了燈,靜靜的聆聽了一炷香的時候,才悄悄出了房間,奔著那塊空地而去。

白天的時候,永安默背幾句心經的口訣,這會兒坐在井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調動著氣息。

永安練了這許多日子,隻能讓呼吸更綿長一些,至於那玉女經,她是根本參不透其中的奧妙,體內那條如蚯蚓般的氣息,自那次蠕動了幾下後,便似是冬眠了一般,再無動靜。

永安儘可能的感受著身邊的氣息,周遭靜的都能聽見井水裡偶爾泛起的漣漪。

這讓永安很是欣喜,自己算不算是進步了?鬼師父回來不會打她屁屁了吧!

聽力的精進,讓永安更加勤勉的日日準時來這裡練功,內力雖冇有什麼長進,可是永安的氣息越來越穩。

正月十五月兒圓,井裡映出天上的那輪明月,像是個碩大的珍珠落在深色的盤子裡一般。

永安輕輕彈指,一粒石子打破了井中月光,永安望著井裡逐漸恢覆成形的月光出神。

鬼師父走了半個月了,他去了哪裡要這麼久還不回來?一個除夕夜都無處可去的人,能去哪裡呢?

永安發現,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居然有些依賴他,每天也期待能見到他,在他身上汲取父親曾經有的溫暖。

永安突然很想父親,想那個把她架在脖子上玩耍的爹爹。

每逢佳節倍思親,永安至親的雙親均已亡故,不知二哥和庶弟有冇有她的好命能活下來,兩個庶姐在青樓好嗎?

能好嗎?昔日名門閨秀,今日倚欄賣笑,若是能求死,兩個姐姐怕是不會苟活於世上。

永安不知她還活著的意義是什麼,隻因為孃親的遺願,讓她好好活著嗎?

深深歎了一口氣,學會了蓋世武功又怎麼樣,還不是跟鬼師父一樣孤獨淒涼。

永安收回凝望著水麵的目光,垂下眼簾,想要跳下井台,忽然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嚇得她險些掉下井去。

“你在這裡做什麼?”

永安回頭望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錦袍小少年朝她走來。

永安從小在王侯將相府裡走動,這小少年的穿著非富即貴,而能在皇宮裡隨意走動的,那必然是皇子。

永安慌張的跳下井台,跪了下去,怯懦的答道:“奴婢睡不著,出來走走,擾了殿下的清淨,是奴婢的過錯!”

永安叩拜下去,伏在地上顫抖著小身體。

那小少年哼了一聲,氣道:“你們都怕我,為什麼都這麼怕我?我又不是老虎,會吃了你不成?”

永安將頭伏的更低,不去理會他的質問。

小少年歎了口氣,走到永安身旁坐在井台上,永安眼角瞄到那小少年晃盪著的腳,嚇得一個激靈,忙抬起頭,懇求道:“殿下使不得啊!您快下來,當心掉下去!”

小少年嗤道:“你剛纔不是這樣坐著的嗎?怎麼就不怕掉下去了嗎?”

永安道:“那怎麼能一樣,您是千金貴體,豈能與奴婢這條賤命相提並論。”

小少年冷哼一聲,悠悠的道:“可我不想與眾不同,我想做個平凡人,可以像皇叔家的安弟一樣去抓鳥,捉魚,有好多好多小夥伴們一起玩耍,而我卻每天隻能讀書,識字、背詩、做文章,我就想要隻鸚鵡,母後都不準!”

永安心裡一顫,眼前這位殿下,原來是正宮嫡子六殿下!

永安更加害怕起來,這有可能是未來的天子,若是在她眼前掉入井裡,他就是無恙,她也休想活命。

永安轉向六殿下伏地叩頭,哀求道:“奴婢求求殿下,您快下來吧!奴婢給您當椅子,您坐到奴婢的背上,殿下,太危險了,奴婢求求您了!”

六殿下無奈的哼了一聲,不情願的跳下井台,拍了拍手道:“你起來吧,本宮不用你做椅子!”

永安鬆了一口氣,謝了恩,便起身,垂首侍立一旁。

六殿下一副很鬱悶的樣子,踢著腳下的石子,嘴裡絮絮叨叨的說著:“有時候真想逃出這皇城去,外麵一定有好多好玩的,安弟說,食穀齋的燻雞特彆香,可我都冇有吃過。”

永安依然閉口不語,六殿下似是無趣,望著永安低眉順眼的站在那一動不動,便問道:“你大半夜的睡不著,跑這來乾嘛?”

永安眼皮都冇眨一下,回道:“奴婢想家了,便想起小時候經常在月圓之夜跑到井邊看月亮,便不知不覺的走到這裡了!”

六殿下似是來了興致,問道:“你家是哪裡的?為什麼進了宮?”

永安眸色一暗,神情有些落寞。回到:“回殿下,奴婢家父是罪臣,不值一提!”

六殿下也不深問,又問道:“在家的時候你都玩些什麼?”

永安一怔,微微抬起頭,拘謹的回道:“都是些冇規矩的,怕是要讓殿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