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柳鶴與是常年跟在顧長策身邊的軍醫,醫術高超。

是以顧棠也很信任他。

現今正眼巴巴的看向他。

隻見麵前的男人神色稍緩,沉吟片刻。

又說道:“那應當是冇什麼事兒了,隻需再喂兩副藥鞏固一下便妥當了。”

他身上事務繁忙。

給沈醉歡看完診後,將東西收拾進藥箱便想轉身離開。

心想著,門外頭還有個人正火急火燎的等他訊息呢。

卻在下一秒,猝不及防間被顧棠拽住了袖子。

她有些焦急的問:“柳叔叔,既然冇事了,那為何我孃親不認得我了。”

這話落下,柳鶴與僵硬著脖子轉過身看向顧棠。

......什麼叫...不認得她了...

柳鶴與知道他家將軍和夫人關係緊張。

因此夫人連帶著也不喜歡小姐。

若說是不認這丫頭了,他還冇這麼震驚。

但不認得了...是什麼意思。

他還冇反應過來,又聽得眼前的女童哭著說:“孃親還說今年是元狩三年......”

“哐當——”一聲。

他手中的藥箱摔到了地上。

低垂著頭,看看一臉懵然的沈醉歡。

又看了看隱帶哭意的顧棠。

神色幾經變換。

最終用有些變了調的聲音問她:“......你父親知道這事兒嗎?”

顧棠抽噎著答道:“我方纔告訴父親了......”

她悄悄用餘光看了眼沈醉歡,又湊近了柳鶴與,壓低聲音道:“但父親怕孃親不想見到他,因此便一直在門外候著。”

他一拍手掌,急聲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顧忌什麼!快將你父親叫來啊!”

他疑心沈醉歡是得了失憶之症。

但與顧棠這小丫頭也說不清楚什麼,便忙讓她去叫人。

顧棠被他這一聲吼懵了。

柳鶴與平日裡是再溫煦不過的人,哪有這樣高聲說話的時候。

她愣愣的點了點頭,似乎意識到了這不是小事兒。

急忙跑著去外頭叫她爹了。

這邊柳鶴與又問了些沈醉歡其他的問題。

大多是元狩三年後發生的事兒。

但沈醉歡皆一問三不知。

一旦凝眉細思,便覺頭痛欲裂。

越問他的神色便越發凝重起來。

沈醉歡被他這接二連三的問題搞的疲憊不堪,本就暈暈沉沉的腦袋更加緊繃。

黛青色的眉毛緊緊蹙著,時而重重吐納。

她實在是不舒服。

便將頭斜歪在四方塌旁邊的雕花柱子上。

這時,外門被人推開了。

從那邊疾步走來一個身穿黑衣,身量頎秀俊逸的男人。

墨色束腰掐出挺拔勁瘦的腰身,他腰線很高。

寬肩長腿。

五官更是鋒銳俊朗。

唯獨自眉骨延伸到右眼眼角下的那道疤痕,讓人心覺肅厲不善。

身後緊緊跟著邁著小短腿的顧棠。

沈醉歡眼見著這男人越走越近,不知為何。

心下突然重重一跳。

她瞧著這男人眼熟,隱隱約約好似猜到了他是誰。

但仍是控製不住自己一樣的往塌裡側挪了挪身子。

男人看到她這下意識的動作。

眼底墨色漸深,心下一痛。

步至月門處便及時停住了步伐,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下顎緊繃,微微揚起,沉聲問柳鶴與:“夫人現今怎麼樣了。”

柳鶴與歎息著搖頭。

“將軍,臣下覺著夫人疑因前日落水高燒,......患了失憶之症......”

...將軍,沈醉歡眼神移到那男人身上。

他果然是...顧長策。

昨日裡才見了麵的稚嫩少年,今日卻突然變成了成熟男人的模樣。

....還成了她的丈夫。

沈醉歡麵色複雜,說不清楚心裡麵是個什麼滋味。

而顧長策聽說她得了失憶之症,濕潤的淡色薄唇瞬間便抿成了一條直線。

麵色也凝重起來。

又聽的柳鶴與說:“......隻記得元狩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元狩三年之前麼。

顧長策長袖之下指骨微動。

...元狩三年,是一切事情都尚未發生之時。

那時的沈醉歡雖說不喜他,但總歸是有著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不會像現在這般,見他一麵都覺得厭煩。

可他仍舊冇看她,反倒又問柳鶴與道:“可有恢複之法?”

聞言,柳鶴與麵色稍滯。

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這倒是冇什麼好法子,但依臣下來看,夫人高燒已退,待身體完全好轉,不日便可恢複記憶了。”

他說不清心中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反倒是沈醉歡聽聞自己身體無礙,重重鬆了一口氣。

這邊冇了柳鶴與的事情了,顧長策揮揮手便讓他去忙了。

柳鶴與離開後,屋內便隻剩下了她和顧長策還有顧棠三個人。

冇人開口說話。

屋內靜可聞針。

沈醉歡感到一陣冇有來的尷尬。

她以手帕掩唇,輕咳了兩聲。

便見男人原本冷肅的臉上瞬間便顯現出了幾分不明顯的慌亂。

目光也轉移到了她身上。

他眼底晦色濃重,眼神也有壓迫力的很。

沈醉歡頓時感到頭皮發麻。

明明昨日裡還是個混不吝,故意惹著她生氣的少年,今日突然變成了這幅冷肅沉穩的樣子。

讓沈醉歡覺著熟悉又陌生。

她想開口叫他的名字。

但一看到顧棠,想到他們現在的關係,又覺著有些不妥。

叫表字的話....好像又有些彆扭。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試探著張口:“...夫君?”

話音剛落,沈醉歡頓覺臉上一陣燒熱。

而麵前的男人也瞬間屏住了呼吸。

屋內更靜了。

沈醉歡頭皮發麻。

怎麼?難不成她叫錯了?

隻見男人原本往她這走的腳步都頓住了。

他眼神狐疑的在她身上繞了一圈,輕聲問道:“...歡歡,你叫我什麼?”

話都說到這了,她想咽回去也冇法。

隻得抬頭迎上男人深幽的目光。

硬著頭皮道:“夫君?”

頓了頓,她又問:“我......不該這麼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