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確“唰”地黑了臉,冷笑:“朕來找朕的薑卿,你說朕不合禮數?”

強大的威壓憑空而來,柳如煙也不是傻子,立刻就從他的話裡反應過來對方的身份,頓時感覺肩上如有千鈞重。

唯恐再多生事端,他連忙跪下叩首:“求陛下恕罪,奴家眼拙,不是故意衝撞陛下的。”

沈確冷哼一聲,剛欲發作,身後的門被拉開。

薑清慈皺眉看著這兩人一狗,最後落在柳如煙身上,挑眉。

後者立刻紅了眼,在地上跪著行走了幾步到薑清慈麵前:“大人……”

他的話還未出口,便被沈確出聲打斷:

“薑卿,你的外室似乎不是很喜歡朕,她說朕很冇有禮數。”

冷不防被搶走話茬的柳如煙:???

不是,這副刻意壓低了聲線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他自己還冇求饒呢他一個皇帝擱這兒告什麼狀啊?!!

沈確眼尾低垂,逆著月色,眼睛水盈盈地盯著薑清慈,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不過,薑卿也不用生氣,朕覺得,你的外室也不是故意的,看在朕的麵子上,罰她做一些簡單的差事兒就行。”

柳如煙頓時感覺自己要氣炸了。

這破外室,真以為他想乾啊,不就是掉腦袋嗎,他不是皇帝嗎?有本事來砍他啊?!

“我……”柳如煙咬牙切齒就要站起來。

薑清慈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仰頭對沈確笑著說:“陛下寬宏大量,如煙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麻煩您先去書房等一下,臣會好好教訓如煙的。”

“薑卿費心了。”沈確掃了柳如煙一眼,“也不用動鞭子板子什麼的,口頭上說說就行,柳姑娘這麼聰明,若能說得通,也能少吃些苦頭。”

薑清慈:……

你要是想打他可以直說的。

柳如煙心裡罵得更臟了。

沈確滿意地揚長而去。

柳如煙“唰”地站了起來,氣鼓鼓地摔下帶過來準備打掃房間的木桶和抹布,往長廊的另一側走:

“什麼破外室,老子不乾了……”

“工錢翻倍。”

柳如煙的步子生生止住,又轉了回來,用那副溫婉的女聲道:“大人請吩咐。”

薑清慈招手,讓他側耳過來,交代了一些事,才擺擺手:“行了,就這些,去做你的事吧。”

柳如煙罵罵咧咧地離開。

天色漸晚,夜色漸沉。

說實話,給沈確上課其實也冇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並不像李太傅口中的“不學無術一竅不通”,恰恰相反,聽課時的沈確乖巧又認真,一雙眼睛追著人的動作走

薑清慈教書的進度完成得很順利。

輪到最後留課業的時候,薑清慈想了想,最後還是默默地把原定的“做一篇文章”改成“做十五篇文章”。

沈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眨眼,挑眉:

“是朕的耳朵出了問題麼?一晚上,十五篇文章?薑卿確定不是在跟朕開玩笑?”

薑清慈眼神躲閃:“陛下,勤能補拙。”

沈確:???

他懷疑她在罵他蠢,但是他冇有證據。

“臣問過李太傅了,陛下的功課落下得太多,需要勤加練習,才能趕上進度。”薑清慈低頭整理書冊,頓了頓,歎息道,“當然,陛下如果覺得不合理,可以辭退了臣的。”

沈確:……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才笑著擠出來一句話:“冇有,薑卿安排得很合理,朕會照做的。”

薑清慈便不再同他說話,將今日用過的書冊一一放回到書架上,回頭卻見沈確還坐在原地。

抬眸看了眼外麵黑漆漆的天,道:

“陛下,天色不早了。”

“朕怕黑。”

沈確雙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她。

怎麼看都不像是怕黑的樣子。

薑清慈將信將疑地盯著他,突然就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呢?”

沈確起身繞到她麵前,他進一步,薑清慈便下意識後退一步。

一進一退之間,便退無可退,後背冷不防抵上書架,沈確再次向前一步,便將她逼進了他和書架之間形成的縫隙間。

和她身上一樣的木香鋪天蓋地壓過來。

唯恐他再靠近,薑清慈忙伸手頂住他的胸膛:“陛下!”

沈確停下,單手撐在她的耳側,半彎著腰,笑盈盈地和她平視著:

“所以,薑卿送朕回去唄?”

“不可以,臣也怕黑。”

他剛說完,薑清慈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話。

沈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薑清慈眉腳一跳,她感覺自己好像中套了。

“那朕今晚可不可以留宿相府?”

一般來講,在向彆人發出請求之後,倘若第一個請求會被拒絕,那麼對方會出於愧疚而答應下來第二個請求。

“可”字剛要出口,薑清慈就反應了過來,垂眸道:“陛下,這於禮不合。”

“可是薑卿那晚摸進朕的寢殿時說過,你很喜歡朕的這具身體,你說朕的身體很漂亮……”

不等他說完,薑清慈就抬手捂住他的嘴。

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因此而瞬間縮短,沈確也不反抗,又趁機上前一步。一時間兩人身體緊貼,不留一點兒縫隙。

木香與木香在空中交彙,隔著幾層布料,兩人身上的溫度也在布料接觸處繼續擴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清晰可聞,木香纏纏繞繞,侵入皮膚,一路細細碎碎,化作有形的的蛟龍,闖進腦海,將一切理智都攪得混亂。

薑清慈漲紅了臉,她想著自己現在應該做點兒什麼,好將主動權搶回來,但她張了張嘴。

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

“是臣酒後失言。”

沈確被她捂著嘴,也說不出來話,挑眉含笑看她。

騰出來的那隻手屈指勾起她的髮絲,慢條斯理地在指腹上纏了兩圈,撩到她的耳後卻冇有收走,反而在她通紅的耳垂上輕輕捏了捏。

酥麻感沿著脊椎骨猛地竄進天靈蓋,薑清慈捂著他的嘴的手一抖,鬆了空子。

沈確便俯身湊近她的耳側,小聲低語:

“那趁現在清醒,你要不要再看一次?”

如情人間的鬢角廝磨,溫熱的吐息噴灑在麵上,撩皺了一池秋水。

薑清慈悄悄吞了口口水,敲門聲卻在此時從門外傳來。

柳如煙站在門外,道:

“大人,攝政王在前廳等您。”

沈確身形一僵,薑清慈一把推開他,雙手拍了拍還在發燙的臉,拉開門:

“備茶,快讓人備茶,我這就過去。”

“哦對了,如煙,陛下怕黑,你找人送他回宮。還有,讓陛下彆忘了他的課業。”

她走得飛快,好像身後有什麼窮凶極惡的野犬在追趕一樣,全然冇注意到,在她走之後,沈確臉上的笑驟然冷卻,神情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