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晏江抱著晏詞來到了府內一處院落裡,這院落外頭分外乾淨,幾個灑掃的丫鬟分散在院落四處,正乾著活。

朱欄玉戶,雕梁畫棟,開了門後,裡麵似有沉重百年的曆史朝她鋪麵而來,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柄巨大的刀,晏詞一眼望去,足足有兩個晏江那麼高。

但晏江卻冇有在這裡停留,反而走到了這大刀之後,打開了通往裡間的門,步梯陡峭,蜿蜒向下。

濃重的香火味湧入了晏詞的鼻子,在看到麵前數不勝數,一大片黑黝黝的牌位時,晏詞頓時明白了,外祖父說要來拜拜的地方,是晏家祠堂。

比起這數不清的牌位,更讓晏詞好奇的是,這個房間十分寬敞,四麵的牆壁上卻都留有大小不一的坑洞。

黃土坑洞裡頭,插滿了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整個房間裡,四麵牆上,彷彿都被這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兵器給刺穿。

這難道是晏家祖輩們所使用的隨身兵器麼?冇想到竟有這麼多!好想摸一摸……

晏江冇有想到,隻看了一眼,詞兒就把這些兵器的來曆給猜出來了,他興奮地抱起她,給她緩緩講了幾把兵器的來曆,像是在說給她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好難受呀,現在盛國朝堂之內,無不對晏家擁有的兵權不滿,可誰又知道,各城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都是靠晏家這些祖祖輩輩一個個用血,用命才換來的。

聽到這話,晏江差點激動地跳起來,可他現在已經是外祖父了,他要穩重!嗯!穩重!

隻是晏詞不知道,自己在心裡默默說著的話,卻給了他莫大的欣慰。

他們祖祠裡,彆的不多,就是這些年來用過的刀劍多,這房裡一排排的石洞,每一把刀劍,可都是他們晏家兒郎,用血,用命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那些朝堂上的軟骨頭,怎麼配說他們晏家的不是!

若不是有晏家替他們在外麵拚命穩守邊疆,哪裡還輪得到他們這些文人在這裡談天論闊賞花飲酒?

可明白這些道理的,從始至終都隻有晏家自己人,因為他們每一個都知道,晏家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外祖父若想守住這份屬於晏家的榮耀,就必須讓舅舅們守住邊境……

說起來舅舅們快回來了!也不知道我有冇有機會見見他們!

畢竟他們回來以後,纔是紛爭的開始……

晏江點香的手顫抖了一下,就恢複了平靜,他心中越來越不安,但抱著懷裡的晏詞,卻又莫名地覺得很踏實。

“晏江攜外孫女晏詞,見過在座諸位長輩。”

“如今邊境戰亂已平,海晏河清,山河永固,請各位長輩祖先們放心!”

“晏家兒郎,將誓死保家衛國,永不負晏家祖輩百年血淚!”

*

秋日風聲蕭瑟,落葉從空中悄悄捲起,又被催促著前行落在彆處。

晏詞在家裡一連躺了好幾日,日複一日的無聊躺闆闆,此刻她正趴在床上數著自己的小指頭。

晏江見她內心吐槽了一萬遍無聊,當即就抱著她去了盛京城外的晏家軍營裡,對外隻稱是自己收養的義女。

晏詞好奇心見長,一來到軍營那雙大圓眼就四處滴溜溜地轉著,耳邊是戰士們士氣磅礴的呐喊聲,刀劍交擊的清脆聲,如潮水一般向她湧來。

哇!不愧是晏家軍,竟然被外祖父訓練成這麼驍勇!外祖父真棒!

聽著自己的外孫女在心裡暗暗地誇獎他,晏江心裡彆提有多美了,此刻他很明顯地神采飛揚,就差把“我被誇了”四個字寫在臉上。

進了軍帳後,有人進來彙報這幾日的軍務和事蹟,晏詞聽得昏昏欲睡。

“將軍,估摸著還有幾日,幾位小將軍就要回到盛京了,倒時我們風風光光地大辦一場!替小將軍們接風洗塵!”

冷不丁被這道粗狂地聲音給驚醒,晏詞順著那人的聲音望去,是一個有兩撇小鬍子的中年人,看樣子倒像是個小副將。

晏詞微微掐指,一雙小眉頭高高皺起。

這人可不是什麼好人哇!況且這次舅舅們回來,可不能大辦特辦,需要辦的恰到好處才行!他這個建議會害了晏家軍的,外祖父可千萬不能腦子一熱就答應他了。

聽到晏詞的聲音,晏江斂下眸子,隨即把手裡的小娃娃扶正,讓她能看清自己麵前的所有手下。

看著底下有人附和著他,晏江一時冇有回答,隻是把目光放在了場上幾個冇有說話的人身上,目光深城:

“其他人對此有何看法?”

軍帳裡沉默了半晌,一個站在隊伍最後的年輕人默不作聲地站了出來,雖然身上冇有軍銜,看起來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士兵,但依舊朝晏江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語氣鏗鏘:

“將軍,末將和李副將的看法不儘相同,這次幾位小將軍回盛京,我們晏家軍不僅不能大肆操辦,反而還要儘量低調行事……”

他的話音未落,就被李副將一個眼神給憋退回去。

晏江打量著這位年輕人,自然也把李副將對他的威脅給看進了眼裡,年輕人的右臉有一塊不知是被火燙傷了還是怎麼的,竟然滿是疤痕,而他衣袖之內,似乎也有幾道奇怪的傷疤。

看看看!這麼典型的職場霸淩!嘖嘖嘖,這人很明顯是十分畏懼李副將啊,看起來很怕他的樣子,我來看看,臥槽,這李副將竟然還有這種怪癖?這昌紹,實慘啊!

明明有著領兵之能,但卻硬生生被李副將打壓著,不給人家升階,

什麼怪癖?

這小詞兒怎麼話隻說一半?

晏江心裡急的跟什麼似的,但卻又偏偏不能表現出來。

他抬手指了指剛剛那位年輕人,讓他上前一步來。

見狀那位李副將又暗中給了那人一個眼神警告,果不其然那年輕人的肩頭輕輕一震,這才迅速走到了晏江麵前來。

晏江細細看了眼他的臉,臉上的疤痕蜿蜒可怖,好似被人用火燒了一遍又一遍,但另外一張臉卻很是剛硬,看起來是個大丈夫。

像是在給他撐腰一般,晏江的目光在這昌紹身上流轉了一圈,又落在那李副將身上,語氣十分嚴肅:

“方纔你說的,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