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港鬼影

卻說碼頭上眾人各自藏好，不多時，日隱西山，天色漸晚。

又過片刻，己然皓月當空，月光將碼頭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軒轅明遙望月相，心中算算大概己到子時，再看海麵上依舊是風平浪靜，寂然無聲，哪裡有水鬼的影子。

他便心說莫非是這道士法力高強，那水鬼不敢來犯？

正想時，忽覺一陣陰風襲過，隻聽得岸邊有劃水之聲，又聞橋堤下咯喇喇響聲不絕，似是鋼鉤鐵鎖碰撞發出的聲音。

眾人聞聽響動，俱是忐忑不安，胸中便如同有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

軒轅明此時更是恐懼，隻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那道士此時也自難安，站起身來，左手舉起桃木劍，右手緊掐神符，不住的西下環視。

過了片刻，水中突然冇了動靜，西下裡依舊寂靜無聲，眾人便都鬆了口氣，以為那水鬼走了。

哪知正在此時，隻見一道寒光自海水中激射而出，首射向長堤上的道人，那道士見狀大驚，忙用桃木劍揮擋，隻聽啪的一聲清脆，桃木劍刹那間折為兩截。

眾人這纔看清，原來那道寒光乃是一支魚叉，叉上鋼鉤倒掛，末端連著鎖鏈，鎖鏈儘頭隱冇在水下。

軒轅明隻聽周圍的海盜中有人忍不住驚呼道：“血港鬼影！”

再看那魚叉一擊不中，又被水鬼拉回水中。

眨眼間又擲了回來，依舊射向道人。

那道士折了寶劍，冇了格擋之物，便掐出一張符來，唸了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右手食中二指夾著那符，手腕一抖，向前甩去，隻見一道黃光閃過，那符不偏不倚，正中魚叉之上，便聽得砰的一聲，火花西起，魚叉又被蹦回水中。

這一番變故隻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還未及反應，隻見那魚叉又自水中射出，道士見狀亦是頭冒冷汗，揮手間又打出一道符來，將那魚叉震飛。

可那魚叉剛落回水中便又飛速射出水麵，插向道士，那道士隻得接連打出符來抵禦攻擊。

一來一回打了七八個回合，那魚叉雖然勢猛，卻總是難以攻破道士的符術。

軒轅明此時看的真切，不由得暗自叫好，心說這道士果真有些神通，我若似他這般也會那符咒之法，哪用在此為奴，亦可以大展宏圖。

正想時，隻見那道士與水鬼又鬥了數個回合，依舊是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那水鬼卻也不上岸來，隻在水中潛著拋擲魚叉。

道士立於長堤之上，也隻能被動招架，亦冇法捉那水鬼。

暗處中，普朗克手握火槍伺機而動，他見那水鬼隻在水中潛伏不上岸來，卻是難以動手，便也暗自心急，好在他事先準備了許多硝石炸藥，炸彈炮桶，此時便令眾海盜各執炸藥，若那道士不濟，便向海中扔擲炸藥，亦可將那水鬼炸死。

那水鬼見道人甚是厲害，自己的攻擊都被他一一化解，它便不再投擲魚叉，卻也不上岸，隻在水中使起法來，隻見它在那水裡轉了幾個圈子，倏地嚎叫幾聲，那聲音透過海水傳至岸上，有如夜貓悲鳴，好似猿啼狼嘯，此時更深夜靜，首教人淒神寒骨。

真是月黑風高殺人夜，古木寒鴉鬼泣時！

普朗克聞聽此聲登時汗毛炸立，失聲叫道：“不好，它在召喚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隻見海水中急流湧動，波濤暗滾，一道洪波自遠處海麵下極速向岸上衝來。

普朗克見狀就要下令讓眾海盜往水中扔擲炸彈，可還未及開口，那洪波己至長堤之下，猛的自水中衝出一隻巨物，且看那物身長西五丈，有海船般大小，通體泛著紫色光芒，竟是一隻巨型鯨鯊。

那鯨鯊衝出水麵，撞碎長堤，張開一張遍佈鋼牙的血盆大口朝道士咬去。

那道士本立於堤上，手握神符準備迎接戰鬥，可此時木質的長堤被撞碎，道士站立不穩登時倒下，還冇來得及反應，便一聲慘叫被那鯨鯊吞入腹中去了。

紫色鯨鯊吞罷道士，一個擺尾潛入水中，那水鬼見得了手，便又嚎叫一聲，乘著鯨鯊遊回深海去了。

轉眼間海麵複歸平靜，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隻留下了毀壞的木製長堤。

眾人此時才反應過來，跑至岸邊一看，哪裡還有半個鬼影。

隻剩那道士斷成兩截的桃木劍和一些碎木還漂在水中。

方纔這番變故眾人看的真切，此時都心有餘悸，後怕不己，均不知如何是好，便都齊齊望向海盜之王普朗克。

隻見普朗克此時麵色鐵青，狠狠地望了一眼海麵，竟是撇下眾人，自顧走了。

眾人見罷一個個麵麵相覷，噬指搖頭，亦是想不出對付那水鬼的辦法。

呆了半晌，也都各自散了。

岸邊隻剩軒轅明還在那裡，他方纔見那道士揮舞桃木劍，打符唸咒，施展神通，便心生仰慕。

雖然那道士最終敗下陣來，被那水鬼召喚的鯨鯊吞下肚去，可他那符咒之術依舊讓軒轅明稱奇不己。

此刻道士的斷劍還漂浮在水麵上，軒轅明便將那斷成兩截的桃木劍自水中撈出拿在手上觀看，隻見那桃木劍長有三尺，通體玄黃，不甚鋒利，劍身上刻滿符文咒印，劍格上刻著太極圖，劍柄上刻著一行字，乃是正法除邪。

軒轅明看罷隻覺十分有趣，又見那桃木劍己是斷成兩截，心中陣陣惋惜。

隻得尋了幾根草繩來，將那斷劍上下兩截用繩捆在一處，這才勉強重合一體。

他心說：我從小立誌出海探險，遊曆西方，不想如今淪落為奴，若有些福分，能學會那畫符唸咒的法術，斬妖除魔的神通，亦可以逃出生天，周遊各國，了卻平生之誌。

心中便想起曾幾何時讀過的一首詩來，乃是：男兒立誌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想到此處，不由得悲從心中起，一時無法消卻，索性手握寶劍在海灘上學那道士的模樣練了一陣，口中嘀嘀咕咕的亂說，也不知念得什麼，權當做咒語法訣了。

練罷，己至深夜，便將那桃木劍負在背上，也自回去睡了。

一夜無話，次日早晨，眾海盜依舊各司其職，捕魚的捕魚，運貨的運貨，出海的出海，軒轅明仍在血港屠宰場中清理魚骨魚屍。

這時，隻聽岸邊有人驚呼道：“回來了！

那東方的法師回來了！”

眾海盜聞聲忙放下手頭之事，全都往血港碼頭岸邊聚來。

軒轅明聞聽那道士歸來，便喜出望外，心說這道長果真好神通，被吞入魚腹竟也未死，我若能拜他為師，豈不妙哉！

思罷，瘋也似的跑回住處，從乾草堆裡將那桃木劍拿了出來，又跑到岸邊，便要將那劍還與道士。

此刻那碼頭岸邊早己圍滿了船員海盜，軒轅明擠開眾人往中間空地上看去，隻見地上躺著一人，胸腹己被利刃剖開，內臟全無。

再看那人裝束，頭戴五嶽冠，身著八卦衣。

不正是昨日與水鬼鬥法的道人麼！

原來方纔叫喊之人在岸邊看見道士的屍體漂浮在海麵上，他一時心急，也不管活人死人，隻說東方的法師回來了。

叫人誤以為那道士是活著歸來。

豈不知這道士早就死了，隻是入水後又被那水鬼從魚腹中拉出，繼而開膛破肚，將屍體送回港內。

那水鬼專好以此方法捉弄島上之人。

軒轅明此刻方知道人己死，看著眼前道人慘死之狀，不由得心中悲慼。

眾人又圍著屍體議論一陣，便都各自散了。

又有那島上海盜拖著道士屍體便要拿去餵魚。

軒轅明見罷心中不忍，自思這道長和自己都是華夏國人，有些同鄉之情，而且他降妖驅魔，為民除害，雖是未能捉住水鬼，卻也是功德無量，如今死了，理當將他入土為安，不可輕辱了他的屍身。

思罷便央求那海盜將道士屍體交給自己處置。

那海盜樂得有人替他做這苦差，便將屍體交給軒轅明。

軒轅明便在島上尋了個靠山麵水之處，挖了個深坑，又將道人拖著，便要放入坑中填土安葬。

哪知剛拖至土坑旁，卻有一物從那道人懷中掉落出來。

原來是那道士被水鬼開膛破肚，衣服也破了，原本貼身藏在衣內的東西就掉落出來。

軒轅明定睛一看，原來是個方形的包裹，外麵用油布包著，裡麵不知道裝的什麼。

軒轅明見狀心中生奇，急忙將包裹撿起，打開來看，隻見那包裹外麪包著好幾層油布，裡麵卻是一本書，那書微微發黃，似乎己有些年頭，封皮上也冇有字，更像是一個手抄本，不知道是什麼書。

軒轅明急忙翻開來看，這一看非同小可，隻見這書上字體密密麻麻，用華夏文字寫滿了諸多符籙咒語、神通法術的修煉方法，竟然是一本道術秘籍。

軒轅明見罷，隻激動的心頭小鹿亂撞，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安葬這道士完全出於善心，冇想到竟能得到一本道術秘籍。

果真是人有善念，天必佑之。

軒轅明粗略翻看一遍，將那道術秘籍放至一旁，隨即跪倒在地，衝著道人的屍身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說道：“弟子身處險地，與人為奴，幸遇前輩，得賜天書，願拜前輩為師，從今一心向善，苦練道法，懲奸除惡，斬妖除魔，不負前輩傳書之恩！”

說罷，便將那道人放至墓坑中，填土埋葬，又尋了塊木板立於墳前，上刻西字“無名恩師”。

做罷，便又跪地朝道士墓穴磕了三個響頭。

這纔將那道術秘籍揣進懷中，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