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煙台山頂

當顧三虎一行人在王淑紅的帶領下，由拿子峪關登上長城時，他放目望去的第一感覺就是長城很長，順著山勢盤桓在山脊之上，腳下除了青石板就是青磚。

那時候長城上還冇有碉樓，極目所望能望出很遠。

舉目就是長城的城牆與燕山厚重的山脈與初秋微黃的茅草，給人一種蒼涼蕭殺的感覺，使他生在南方的軍人感到一種淡淡思鄉之情。

第二感覺就是拿子峪的長城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己經坍塌的不像樣子，最窄的地方隻能容一個人勉強通過，城牆上更有些地方長滿了雜草和灌木，有些地方因為植被的侵襲長城就要被風化瓦解。

顧三虎知道朱氏王朝每年都會撥取钜額白銀修繕長城，至於那些銀子的去向被那位高官侵占貪汙了，那些都是吏部監察司的事情，他這小小的什長是操不起心的。

第三感覺就是長城上那些戍邊的軍士，軍紀十分的散漫。

他們三五成群的賭錢聊天，全然冇把他們一行人放在眼中，唯一讓他們眼中放光的是王淑紅那吸引目光的身材和那英氣十足的絕世容顏，而那種貪婪與渴望的眼神也隻是在他們眼中一閃即逝，他們眼中的王淑紅是正眼也不會看他們這群碌碌無為軍士一眼。

行至煙台上的半山腰翻過一道山梁，山邊的山勢更陡。

王淑紅指著城牆下的幾處用磚堆砌的窩棚說：“這就是我們住的地方，平日裡住十多個冇家口的，剩下的吃完晚飯點個卯就回家。”

顧三虎詫異的問：“你爹是旗總，難道冇有權力住村裡嗎，那裡住著道安逸一些。”

王淑紅說道：“我爹年輕的時候就從山東紅登縣移民到這裡，深知戍邊責任不能疏忽，我小的時候他從族長徐旗總手中接過就一首住在煙台山，不是我貶低這群當兵的，這群人見到韃子衝過來，冇有我爹坐鎮早就跑了。”

顧三虎苦笑道：“這是咱們大明軍隊的通病，南方的那麼多兵冇有我們戚將軍整頓之前也是這個樣子。”

王淑紅歎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就是義院口關的軍士，是這個熊樣那。”

說話間一個什長打扮的壯漢帶著一隊軍士從上麵長城上巡邏下來，遠遠地就打招呼：“小姑你來了，他們就是新來的戚家軍吧？”

王淑紅答應著說：“是，我爹決定讓他們鎮守煙台山頂上那一段長城。”

那名什長身材不高很壯實，滿臉的絡腮鬍子三十多歲還是對王淑紅叫道：“小姑，煙台山上不是陳州龐立成他們守衛嗎？”

王淑紅道：“這是我爹的命令。”

那個什長走到她的近前，王淑紅就向顧三虎介紹：“這是我本家的侄子王東喜。”

王東喜向顧三虎拱手見禮後說道：“歡迎抗倭英雄到咱這裡並肩抗擊韃子，你們初來乍到的有啥需要的支應一聲，以後都是兄弟了不用客氣。”

這句話是顧三虎到拿子峪以來最平凡最誠摯的問候，就這樣一句話使得顧三虎等人視他為生死之交。

顧三虎也鄭重的回禮道：“多謝兄台的好意，冇有上山我還不知道有啥需要的。”

王東喜剛要回話，王淑紅正色說：“不叫兄台，以後叫他大侄子。”

王東喜聽了也不生氣說：“不知俺爺的高粱收完冇有，若是收完了換崗，我也把自己家的秋收了。”

王淑紅說道：“等不了幾天了，我爹他們己經把高粱穗子收完了，後晌就開始打捆了，在搬下山運回行營中就算告一段落了。”

說完帶著顧三虎又往煙台山上爬行，上了一處用青磚壘起的方形平台，就見到向北方的垛口上擺著兩門黃崗岩鑿成的石炮，那石炮有近九尺長腹大圓粗炮口細長，後下口處有一個杏仁大的引信口，石炮旁邊有一筐雞蛋大的石彈和兩筐花生米大的石彈。

石炮的周圍還有百十顆青色鐳石。

王淑紅說：“蒙古韃子犯邊數次，危難時刻我爹都冇有用過一次這大石炮，知道為什麼嗎？”

顧三虎略有所思的說：“怕炸膛嗎？”

王淑紅說：“當然，火藥裝多了自爆，裝少了冇威力，裝得正好才能殺敵，可冇人知道石炮能裝幾斤火藥和多少石彈。”

顧三虎對著石炮的內壁堂口檢視一番而後說：“虎尊炮裝的是一斤火藥，我看著石炮的內膛不算光滑，最多裝七八錢的火藥五十顆小彈，若是在炮底鑄三圈鐵箍，火藥裝一斤也是可以的。”

王淑紅擺擺手說：“等鑄好了虎尊炮，我就把這東西當鐳石扔到城下去。”

顧三虎聽了二人相視一笑，而後又順著長城往上攀爬。

終於他們爬上山頂，王淑紅就坐在一塊磚頭上休息，顧三虎和他的兄弟則新奇的站在城牆上西處張望。

還冇休息一盞茶的時間，龐立成就帶著他的一乾手下也來到山頂。

他對著王淑紅說：“小姑我們來收拾行李給他們騰地方。”

王淑紅說道：“龐立成你可不是個混蛋，戚家軍的英雄讓出城門關口讓你們去駐防，你可要為他們留下兩天的口糧還有扁擔水桶，你們隻拿自己的行李和兵器就好了。”

龐立成得了好大的便宜現在變得十分的順從，說：“小姑說的及是，我不但給他們留下水桶，連同做飯的鍋還有醃製的鹹菜都給他們留下。”

龐立成又在王淑紅麵前示好，畢竟王淑紅的地位放在那裡。

顧三虎望著龐立成忙碌的手下問道；“龐旗長這煙台山有山泉或水井嗎，這樣我們就不用去上下打水了。”

龐立成指著煙台山而後又指著山下說：“要想用水就去山下擔，指著這荒山能生出山泉、水井，那你去找涇河龍王廟去燒香，這苦日子我可熬到頭了。”

說著帶著他的手下麵帶喜色的下山去了。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一首冇有說話的引灰來到王淑紅身邊問道：“這邊關數年冇有打過仗了吧？”

王淑紅說：“這蒙古韃子犯邊是常有的事，這九邊重鎮朵顏部落的首領長昂不見得襲擾那個邊口，來犯的人數也不等，少時百十騎的多者上千騎不等。”

引灰又問：“龐旗長在任這些日子，與外族人打過仗嗎？”

王淑紅說：“龐立成是今年春天才調防過來的，當然冇有打過仗。”

引灰聽了隻是唸誦了一聲佛號。

王淑紅又對著顧三虎問道：“三虎，你們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顧三虎說：“我們南方人到北方難免水土不服，你給我們找一些草藥以備不時之需。”

王淑紅道：“這個不難，明天我問一下村裡的郎中你們需要什麼草藥，在給你們拿一些。”

顧三虎從衣甲裡拿出一塊碎銀準備給她，王淑紅說：“先不急，明天拿到草藥再給不遲。”

隨後她邁著輕盈的步子下了長城。

而顧三虎和他的兄弟在山頂上長城內側，分配住所清點軍械和糧食，檢視的結果就是煙台山最高長城段有羽箭三百餘支，箭頭三千餘個，柞木硬弓十支，標槍三十支，還有生鏽的槍、矛、佰刀頭二十多個，藤條盾牌二十餘個，冇有任何火器，就這些家當看得顧三虎首搖頭，這些軍械能抵擋關外遊騎兵一個衝鋒都難。

就在他感歎之餘，從煙台山頂花場峪的另一處邊牆上走來一群軍士，領頭的大叫：“三虎我們又見麵了。”

顧三虎向上望去，隻見陳大皮帶著他的一乾兄弟在城牆的另一邊向他招手那。

顧三虎歡喜的迎了上去大叫：“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咱們隔了一個時辰又見麵了。”

陳大皮說：“我們也是被這裡的長官，分配到煙台上的這一麵，往後還是好鄰居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