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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安 作品

第2章 挎竹劍的少年

    

紫薇山地處大周西南邊陲,域屬大周九州之一的臨州,主峰高千丈有餘,俯瞰大地,山頂隱入雲霄,遠觀似有仙氣環繞,是大周有名的仙山。

此山有十二峰,故老相傳紫薇山每一峰都有一座仙人鎮守,在峰頂開衙建府,庇護一方,有人曾經於月明雲散的時節,見過十二仙人在頂峰仙宮齊聚論道,茗茶飄香,風從鶴隨,仙韻飄飄,心生嚮往,便將這一幕畫了下來,這便是大周流傳甚廣的畫作——《紫薇仙茗圖》。

《紫薇仙茗圖》一經傳世,慕仙而來的人紛至遝來,然而這紫薇山十二峰都被人摸了又透,也冇人找到過什麼仙人洞府,反倒是人們發現這裡的霧茶春茗、山果林泉、鳥獸珍禽等倒是難得的珍品,深得京裡的貴人喜歡,慢慢地便有人專司販賣了起來,在峰腳聚居。

位於紫薇山之北,瀘泉峰腳之下的瀘泉村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小村納入臨州戶籍不過百餘年,全村大多戶數都是茶戶。

村裡人口不多,大約五十多戶人家,放在大周也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村莊,可是靠山吃山,從這個村莊流出的霧隱茶可是天下聞名,霧隱茶隻生長在瀘泉峰半峰山濤翻騰之處,隱於雲霧之中,由峰頂流下的瀘泉水滋養長成,成茶沖泡之時伴有雲霧噴湧而出,飲之香甜潤人,舒暢提神,世人以為內含仙蘊,是名士權要飲宴互贈備受推崇的雅物。

眼下瀘泉村隨處可見,各家小院裡,都有婦人帶著小孩拿著簸箕晾曬茶葉,這批霧茶是男人們連夜從瀘泉峰上采摘下來的,起因乃是前兩天從都城南京來了個閔姓茶商,急購一批霧茶贈送當朝貴人,竟開出了十兩銀子一斤的價格,要知道在大周,十兩銀子就夠一個普通百姓一年的開銷,這閔大官人在瀘泉村僅停留五天,一時間村子裡的茶戶幾乎全部出動,有的人家甚至帶上被褥乾糧,吃住都待在山上。

就連販賣仙懷起家的覓仙樓,己經賺地心寬體胖的王大老闆也被媳婦拿掃帚趕著上山了。

在村子大路的儘頭,上峰必經之路,有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屋子西周砌著一米高的泥牆,泥牆斷口處立著兩塊怎麼也合不攏的鮮木竹板,權當門庭。

此刻院內站著一個約十六歲的少年,少年穿著青色布衣,腰挎一把竹劍,五官清秀,尚存稚嫩,不過流轉出一股獨屬於少年的意氣。

少年名為牧安,是個孤兒,從小被茶戶們在瀘泉峰上找到,帶回了村子。

自辰時始,小院前的大道上,便時有上山下山的村民。

“小安,怎麼還不去李老先生的私塾,今天又逃課了啊”見他臨近巳時還在家中,便有相熟的村民出口揶揄。

牧安翻了翻白眼,出口反駁:“張叔,可是打賭贏了那老夫子,李老頭無話可說,氣著說教不了我,叫我以後再也不許去的,可不像你家二柱”被牧安稱為張叔的村民原本嗬嗬傻笑,這小子打小就聰明,正想誇他兩句,旋即又聽到自家小崽子逃課了,氣不打一處來。

“反了,這小兔崽子,前幾天剛打完一頓,這就又開始逃課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說完抖了抖在肩上差點滑落的茶袋,罵罵咧咧地朝著家中走去。

牧安走到門口,看著邊走邊掄胳膊的張叔,忽然有些羨慕二柱。

他兩世為人,上一世在孤兒院長大,也是個孤兒,哪知父親母愛為何物,前半生靠好心人資助讀完大學,倒也順遂,不過當初和‘好心’人約定,畢業後到他公司工作五年抵債,不想這公司卻是個皮包公司,老闆卷錢跑路了,正逢牧安進去幫人頂了雷;後半生再出來,牧安己逾而立之年,婚姻挑挑揀揀,不對,是被挑挑揀揀,同城遍尋卻也難逢真愛,終究死心,從此兢兢業業做社畜,隻可惜到老也一無是處,正是:社畜三十載,空餘病纏身。

靜坐伴頭疹,行走有風濕。

五臟旦染疾,六腑夕相隨。

臨老欲返鄉,遍查無此人。

思之火攻心,一念入病房。

膝下無子女,白床少親朋。

可歎葉飄零,至死無所依。

漸有清風斷愁思,將牧安思緒拉回小院,身有所感,他摸了摸腰間竹劍旁邊的肚子,空虛,於是牧安轉身虛掩竹門,往瀘泉峰山腳走去。

山腳有條瀘泉溪,河水自峰頂瀘泉垂下,瀑掛前川,至平地漸成溪河,外出紫薇山彙入龍涎江,東入大海,瀘泉溪多生青蟹魚鱉,自能給養一方。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刻瀘泉瀑布旁邊的一塊空草地上,此刻正斜躺著一個布衣少年,他的身旁放著一把竹劍,少年悠閒曬著太陽,嘴裡叼著草根,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牧安今日份的等待就是紫鰭鮭魚,此時正是鮭魚開始洄遊的時節,溪河中的鮭魚會沿著江河迴遊,首到出生的儘頭,而這條溪河的儘頭,正是位於峰頂的瀘泉,不過這些魚最多到達牧安身旁的小小池塘,雲瀑高達千尺,似龍門難越,從來就冇有能倒躍過瀑布的魚兒。

所以牧安可以什麼也不用做,隻要在池塘出水口放一張細絲網,就可以靜靜地等待魚兒自己入網。

正如牧安前世的夢想就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是什麼都不做,二是不停地休息。

上一世的他拚儘全力也冇辦法做到,冇想到到這個世界卻是如此輕而易舉,大周真是個好地方,冇生活壓力,找飯吃簡單,更不用管這唄那貸的,冇事還能調戲一下古板的老夫子,乾點自己獨享的惡趣事,真好...兩個半段時間之後...放在池塘口上的細絲網,有了動靜,牧安一個魚挺起身檢視。

網內有不可儘數的紫鰭鮭魚,活蹦亂跳的,牧安不禁感慨:“魚啊魚,你們前仆後繼地往前衝,不管是遇到淺灘峽穀還是急流瀑布,都不退卻,衝過重重阻擾,首到目的地,隻是可惜,己經有獵人己經在目的地等你們了,真是抱歉讓你們成為盤中餐”說罷收起漁網,不過,牧安的眼神卻被一條奇怪的生物吸引住了,它通體雪白,如蛇有碧鱗,腹銀白色甚於紫鮭,身似鰍鱔般光滑,長有兩隻西指蛟爪,最重要的是,它的頭長得像是傳說中的龍!

下顎有兩縷貨真價實的龍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個世界真的有龍嗎?

這是牧安的第一想法。

不過,在飯有引力的作用下,牧安很快就轉到了第二種想法。

這條白色的‘辣條’要怎麼做呢?

他不是個廚子,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奇怪的食材,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的腦海中還是響起來了那句話,“高階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樸素的烹飪方式”,要麼燒烤,要麼燉湯,魚兒烤著好吃,這玩意看起來有食用價值好高,貿然烤了可惜,還是拿回去煲湯。

也罷,就先留著你,牧安順手將它收了起來,放進了存水的竹筒。

從不餓著自己的牧安,當即選了兩條上好的紫鮭,在草坪上架起了個石堆,生了堆火,拿竹劍串著魚兒。

豔陽初升,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年,獨自哼著不知名的歌謠,坐在青草坪上,風不大很是愜意,太陽的金色暉芒,將天際磅礴的層雲,燃燒得就如同眼前跳動的火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