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檮杌
夏滿拿定了主意，準備跟隨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奇怪念頭，去國都大梁看看。
他轉身告彆乞丐，正準備離開，忽然廟裡麵進來一隊架著馬車運送屍體的官兵。
那群官兵進來見廟裡麵有兩個活人，被嚇得一陣慌亂，幾人縮成一團。
好在有一個人，這幾天天天在這兒運屍體，對夏滿的麵孔有些熟悉，再看他一身英武，便壯著膽問：“將軍你是人是鬼啊？”
夏滿指著地上的影子說：“你看我是人是鬼啊？”
眾將才放下心來，慢慢散開。
那人上前來說：“這位將軍，還有裡麵那位將軍，你們冇有死啊。”
裡麵那位乞丐剛剛在死人身上扯了兩身衣服穿，聽見廟門響動，他急忙從一個死人頭上扯下一頂頭盔蓋在頭上，又急忙撿起剛剛夏滿扔給他的甲衣，胡亂地套在身上。
雖然這乞丐盔甲穿得亂七八糟，神情慌亂，麵孔陌生，但眾人看見他和一臉將軍相的夏滿為伍，也冇有過多的懷疑。
夏滿假意問眾人：“魏國的大軍現在駐紮在哪裡啊，我們好迴歸隊伍啊。”
“大軍現在濮陽城內。”
夏滿便拉著乞丐，匆匆告彆了眾人，走出了廟門，全程乞丐低頭看地，一言不發。
夏滿二人出廟來，邊走邊頻頻回望，看見眾將拉著馬車進廟去了，夏滿急忙拉著乞丐，玩命似地奔逃。
所有人都冇有注意，夏滿走後，廟中衝出一道金光，化成一道飛鳥的形狀，朝著夏滿追去。”
大賢們“一首在監視著夏滿。
乞丐穿著鐵甲跑了半天實在跑不動了。
“你還穿著這身鎧甲乾什麼，趕緊扔了吧。”
乞丐脫下鎧甲，西周環視一圈，將它扔到了荒草叢中。
“將軍，謝謝你救了我，我實在跑不動了。
我們就在這兒分彆吧，我上這荒山野嶺上去躲一陣就好了。”
萍水相逢，二人冇有過多的言語，就此彆過。
夏滿棄了大道，沿著那乞丐指的小路，一路朝國都大梁走去。
那乞丐一個人走在荒山之中，步履搖搖晃晃，倒是悠閒自在，走著走著他突然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
這小子，還可以嘛！”
此時，山間颳起一陣怪風，無名地從天空垂首地往地麵吹。
乞丐的頭頂驚現一隻通體金色火焰的九尾鳳鳥，首首地朝他的頭頂俯衝而來。
他雙臂上頂，用儘渾身力量接住這毀滅的一擊，頓時炸出一陣明耀的光輝。
光芒黯淡之後，留下方圓數丈的焦木。
此時那鳳鳥己不見，乞丐被打破化形，露出本來麵目——一隻虎首人身，獠牙猙獰的黑毛神怪。
此時，天空中一個聲音迴盪而來。
“檮杌！
這是”大賢“們的事情，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還好你在廟中冇說漏什麼要緊的事，要不然我當時就出手了。”
“朱雀！
怎麼叫我多管閒事？
你們在大梁城裡扮成我的樣子去追殺這個人，然後把他帶到這麼個偏僻的邊境來，還說我多管閒事？”
天空中的聲音有些惱怒：“那是因為你們先挑事，殺了我們那麼多”繼承人“！”
“”聖人“們己經定下了天命輪轉、王朝更替的規則，你們違規挑選”繼承人“，我就該管！”
虎頭神怪檮杌見天空中久久冇有回答，便接著問：“他為什麼失去了記憶？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他明明在大梁，你們為什麼把他帶到濮陽來？”
“朱雀！
朱雀！
回答我！
你怎麼就走了？”
見朱雀走了，檮杌也覺得少了些趣味，看了看日頭，覺得自此他出來得有些久了，便朝山林深處走去。
而另一邊同樣在山林小路中的夏滿日夜兼程地趕了數日，小路雜亂，迷失了路途，好不容易纔找回了大路。
這些天隻吃了些酸澀的野果，此刻感到十分饑餓疲累。
他尋了一處乾淨的水源，猛喝了幾口充實肚皮，然後又一頭紮進水裡清醒神智。
忽然池塘一旁的小路上有枯枝被踩斷的響動，他聽見有幾個人談笑著走了過來。
夏滿急忙尋一處草叢藏身，觀察池塘邊的狀況。
三個赤膊的漢子提著幾個包袱來到池塘邊坐下。
坐在中間的那個漢子，身高不滿五尺，又矮又醜，下身寬，上身窄，像一個趴著的大蛤蟆。
他笑著說：“來看看，兩位兄弟都搶了些什麼？”
旁邊的兩人，一個又黑又胖，像褪了毛的黑豬，一個又黃又瘦，像根乾枯的竹竿。
二人挨個打開包袱，搶的都是些錢幣、衣物，布匹，偶爾還有幾塊玉石。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其中有攀比之意，前八個包袱打開，其中的東西相比，二人倒比了個平手。
那黑胖的漢子拎著最後一個包袱站了起來。
“三弟，現在我們搶的東西都差不多，我這還比你多搶一個包袱，那不必說，肯定是我贏了。”
老二說著說著便舉起包袱來炫耀，一瘸一拐。
老大問：“老二，你的腿怎麼了？”
“剛剛為了搶這個包袱，和那個人大戰三百回合，我戰鬥的時候一首用這隻腳踢他，給我都踢痛了。”
“那那個人呢？”
“你想想，中了我那麼多腳，肯定挺不過今晚了。”
老三聽著老二吹噓，嘴裡嘟嘟囔囔，很不服氣，乾瘦的身體被風吹得左搖右晃。
老大搭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三弟，不要氣餒，你比老二年輕好幾歲，這次輸了沒關係，下次就贏回來了。”
“好了！
讓我們來看看老二最後一個包袱裡搶的什麼好寶貝！”
“既然那個人玩了命的保護，看來這裡麵的東西便宜不了啊！”
老大把包袱捧起來，滿懷期待地慢慢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堆胡亂揉進去的破布麻衣，散發著微微的酸臭，裡麵還有一個白布裹著的小包。
老二簡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搶過那個白布小包，打開後裡麵是幾塊有些發青的乾硬大餅。
他湊上前咬了一口，大牙磕掉了一角。
“老二！
你這搶的什麼玩意兒？
有點兒丟我們”汴水河無敵西俠“的臉了。
我宣佈，這次老三贏了。”
說罷老大和老三就收拾地上的包袱轉身離開了池塘。
老二看著手裡像磚頭一樣的大餅，越想越氣，一怒之下，連著包袱裡的破衣爛衫都扔到池塘裡，忿忿地揚長而去。
夏滿實在饑餓，也顧不得許多，等到山賊們走遠之後，他尋了幾根木棍，將包袱打撈了上來。
他怕山賊折返回來，迅速離開了池塘。
他尋了個安靜的所在，打開包袱取出被水泡濕了的大餅，一口咬下去就像啃在木板上，牙齒刮下的碎屑散發著微微的酸臭，令他連連作嘔。
此時，一柄短劍伸向他的脖子，隻聽後麵傳來一個聲音。
“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