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向命運的路( 三)
“喂,你們乾活快點,彆磨磨唧唧的。”
幾大漢從食堂門口魚貫而入,手上搬著一個個白泡沫箱子,矮矮胖胖的廚師在一旁叫嚷道。
崔管家則站在一邊,手上拿著個白色檔案夾招手示意我過去。
“物資采購要全備好,下午運送的新鮮波士頓龍蝦送到主宅廚房。”
“是是是,我保證龍蝦送到主宅是活蹦亂跳的。
崔管家辦完食堂廚房的事,他從西裝內口袋掏出對講機。
“接待車停在食堂門口了嗎?”
“是的。”
對講機傳出低沉的聲音。
“走吧。”
崔管家轉頭說。
我們走出門口坐上接待車,途經大榕樹。
車慢慢駛向彎曲的路,通到幽深僻靜的地方。
路兩旁種著一排排的柳樹,我遠遠望去,一棟歐式彆墅映入眼簾。
我心感慨道:“不是普通的富人家啊。”
這彆墅麵積占地都有二千個平方了。
崔管家看我一臉大姥姥進觀園的模樣,他嘴角上挑說:“主宅地方大,是不能隨便亂走的。”
“我是在這裡培訓嗎?”
“嗯,有個老師傅會教你。”
吧嗒一聲,彆墅大門屋內被人敞開,大步走出來一個保鏢。
他麵容冷峻,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發達。
耳朵上佩戴戰術耳機,手握叫呼機。
“崔管事,少爺讓你找他。”
“好,這個新人你可以幫我帶他去見張師傅嗎?
他是新來的護工。”
崔管家頷首說。
保鏢打量我一眼,點了點頭。
我跟隨他們的腳步走進寬大廣闊的客廳,一眼望去引入眼簾的是吊在屋頂閃閃發亮的流蘇瀑布吊燈,地上鋪著名貴柔軟的波斯地毯,牆下部砌成可生火取暖的爐子,灰色的沙發拚湊一起。
我垂頭看,大理石的地麵映出我的倒影。
崔管家步伐輕盈的走向樓梯,冇有絲毫的猶豫。
保鏢用手指著客廳的側門,示意我跟上他。
“你是哪裡人?
“靠近沿海的G省人。”
“你一個人來這裡嗎?”
“嗯。”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充斥的安靜。
走進明亮典雅的長長走廊裡,經過無數個門後,最終來到一間白色木門的房間。
保鏢敲了敲門喊了幾聲張師傅,裡麵的人緩緩地打開了門。
老人身穿淺灰色的護工服站在我們麵前,頭髮烏黑摻雜著一根根銀絲,臉上有著一道道皺紋。
他眉毛粗粗的,雙眼混濁眼眶下陷。
他微笑著用沙啞的聲音說:“昌鳴,有一陣子冇見著你,見著你就給我找活乾。”
張師傅打趣著秦唱鳴。
“張師傅,我老看你一個人呆著,這不送一個新人來給你教教讓你不悶”。
“你呀倒是油嘴滑舌,臉皮也厚。
“嘍,人就交給你了”。
秦昌鳴離開後,張師傅倒了杯茶水讓我喝,我們就坐在沙發上閒聊起來。
“你多大了”。
他仔細地端詳著我的臉問。
“20歲”。
我手捧一杯茶看著葉片漸漸舒展,喝了一口說。
“你樣子顯得小,像剛成年似的”。
“嗯,是顯小”。
我摸了摸鼻子嗬嗬乾笑了兩聲,掩飾臉上的尷尬。
“你看我隻顧著聊天,連問你的名字忘記了。
唉,人老了不中用”。
他歎了一口氣說。
於是我把名字告訴他,他說我會儘力記住。
我開始有點擔心,懷疑他能否好好培訓我如何去照料人。
“張師傅,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要辛苦您了”。
“這有什麼,來來走走這麼多人,我都習慣了”。
他朝我擺了擺手,不在意的說。
“來來走走的人”?
“唉,我做護工做了十幾年,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毫無緣由的就解雇人”。
“他脾氣不好嗎”?
“不是的,該怎麼形容他呢”?
張師傅撓了撓頭。
“他的年齡多大呢”?
“25歲”。
張師傅瞥了我一眼,然後他扶著沙發站起來,走到衣櫃裡拿出一套淡淡藍色的護工服扔到我手上。
“換上試試”。
我換上衣服出來對著鏡子照了照,衣服意外的合身。
“不錯”。
他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一圈我。
接著他又說:“你還有一分鐘喝水的時間”。
大半天的培訓,輕輕的一下子時間就過了。
“身不累,心卻累”。
我輕輕撥出一口氣,抬腳把路邊的一塊小石子踢入草叢裡。
我抬眼望去,有幾個身材苗條的女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竊竊私語。
她們柔順的頭髮用黑色的蝴蝶結將頭髮盤起來,統一穿著身上的女仆黑色長裙,腰上繫著白色圍裙,小皮鞋鋥亮亮的。
其中一個女人轉頭看向我時眼睛睜大,嘴巴微張顯然一副驚訝的樣子。
她用清脆的聲音喊出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
“真巧遇見你”。
沉雁小跑到我身邊,臉龐掛著笑意。
我盯著她臉蛋上白色的絨毛出神,陡然覺得難為情,頭轉向另一邊不敢再細看她。
“好,好巧啊”。
“你今天是在一樓培訓嗎,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教我的師傅人也很好。
“等你培訓完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同事了”她向我調皮地眨眼,雙手抬起握在一起,抵在下頜笑意盈盈的。
我點了點頭,彎起嘴角的弧度,眼睛的笑意止不住。
“嘿,小雁!
不要聊了,今晚要加班,走吧”。
同事皺皺眉頭拉著沉雁的袖子,一臉煩躁的跺跺腳,她的右手還牽著個同伴。
“怎麼時間這麼快就過完”。
沉雁耷拉著腦袋,小聲嘟囔道。
“你正事要緊,以後會有機會聊的”。
我怕耽誤她們的事,溫聲對她說。
沉雁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麼,她那兩個同事不忍耐她磨磨蹭蹭的,雙手就推搡著她走。
哢,鑰匙轉動的聲音。
馮道寧蹲在椅子上手指靈活的敲著鍵盤玩電腦遊戲,見我回到宿舍,把耳機取下。
“來的正好啊!
遊戲還差一個人,我帶你飛”。
我搖了搖頭表示疲憊,就不參與他的遊戲。
他聳了聳肩說:“真可惜,我玩遊戲可厲害,你失去了被帶飛的機會”。
我撓了撓腮,拉開椅子挨著他坐。
瞧著他一副惋惜的模樣問:“有那麼好玩嗎”?
馮道寧翻了個白眼,換了坐姿就岔開雙腿背部靠著椅子打著哈欠懶洋洋地說:“你己經不適合玩遊戲了”。
“你剛纔還說要帶我飛”。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不適合玩”。
“為什麼呢”?
“你的表情很像禁止玩遊戲的家長,孩子喜歡玩遊戲時,就會一臉疑惑地問有那麼好玩嗎”?
“……”。
唉,先洗澡吧。
我拿上洗澡用的日用品,走進浴室。
花灑噴出嘩啦啦的熱水緩緩流淌在我身體各處,洗去了一身的疲憊與汙垢。
我搓了把臉,關掉熱水器,用毛巾把身上滴落的水漬擦掉,踮起腳拿起放在架子的睡褲穿上。
我一邊擦頭髮,一邊仔細端詳鏡子中的倒影。
一張消瘦微黑的臉頰,毛茸茸的眉毛,似兩條毛毛蟲。
雙眼皮很深,不長的睫毛又濃又密,淡淡的眼光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憂鬱,粉紅色的厚實嘴巴微微下垂。
看著鏡中清晰的人影心想“橫豎看著都是一副老實樣,騙人應該很好騙吧”?
洗完澡後,我裸露著上半身,腳踩拖鞋踏出浴室。
“接著”。
馮道寧甩手扔一罐啤酒過來。
我立馬接住啤酒問:“有花生嗎”?
啤酒加花生是男人喝啤酒永遠不過時的搭配。
“冇買”。
他從抽屜拿出一包瓜子,抓了一把給我。
隨即上下打量我,眼光停留在我的腰間發出一聲驚訝。
“你竟然有腰窩”。
他用一根食指點了點我的腰窩。
我把他的手指撥開,“你乾嘛啊,你不知道不能亂碰彆人的腰嗎”?
我像被人侵犯了領地,雙眉擰成疙瘩,語氣也顯得重了點。
“這麼敏感嗎”?
他明亮的眼睛瞪大,有種發現新大陸那樣的興奮又說,“你的整個腰部看起來很性感,特彆是從後麵看腰窩時顯得色色的”!
心底興起一股怪異感,我忍著不適,不愉快地瞪著他,“感覺你說話有點騷啊,馮道寧”。
他的臉頰泛起淡淡的一抹紅暈尷尬道,“騷啥呀!
我隻是把我看見的感受實事求是講地出來而己。”
房子的空氣不流暢,我走過去打開窗戶,風拂起淡綠色的窗簾,輕柔的微風吹去我身上的熱意。
我喝了一口啤酒,清涼苦澀的液體順著我的喉嚨滑下。
馮道寧噤了聲,也走向視窗。
他撥了撥額頭上擋住眼睛的頭髮,他雙手放在視窗邊框,全神貫注的看著窗外,似乎在想著什麼。
他伸長手臂,手指著天上淡淡發著光暈的月亮。
我抬頭看,皎潔的月光灑下銀色的溫柔,散發著朦朧的光,似蒙著麵紗的女子。
“月亮很美吧”。
馮道寧手抓著啤酒細細飲了一口,邊啃著瓜子發出感歎。
“可它是一顆冇有生命的星球,我們看見的是它的遺體”。
“冇有生命的星球”?
“它的內核冇有能量”。
“你怎麼知道的”?
“科學頻道啊,我以前對宇宙很感興趣,知道地球在銀河的哪個位置,銀河外又有無數個的銀河,上億個的銀河圈在一個圓,圓外麵又有無數個圓,圓外麵又是什麼呢”?
我停頓了一下,“也許科學家的猜測不全對,可冇有人走出過銀河,所以目前所知的一大部分我們都當做正確的。”
“好渺小的人類”。
馮道寧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啤酒泡沫,“我們是一粒塵埃嗎”?
我扭頭凝視著他說,“如果如科學家的所言,我們是宇宙中塵埃裡的細胞的細胞吧”。
“真是可惡,人的壽命本不長,還小如塵埃”。
他惡狠狠的灌了一口啤酒,一肚子怨氣,“有什麼活頭嘛”。
“你彆想那麼多,明天還要上班呢,少喝點”。
看著他腳下的幾罐空啤酒瓶,我提醒他不要再喝。
風吹得我們的頭不適,我和馮道寧躺回各自的床,耳邊不一會兒傳來他很重的打哈欠聲。
我關掉燈泡,黑暗一秒襲來,我閉上眼睛,窗外吹來的微風輕輕吹著我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