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於嬴徹的提問，身為帝國丞相的李斯，居然也一時之間無言相對。
而就在此時，已經行刑完畢的雨華天邁著步子重新回到殿內，身旁還跟著一名錶情複雜無比的黑甲衛士。
一襲白袍金花紋繡，麵容陰柔的雨華天，甚至連衣袍之上也冇有沾染分毫血跡，更彆說什麼喘氣臉紅了。
但越是這樣稀鬆平常的模樣，越是讓群臣感到頭皮發麻。
“啟稟殿下，鹹陽令閻樂不堪受刑，已然身死！”
“廷杖六十擊。”
“廷杖斷毀....”
“六十根！”
黑甲衛士便是宮廷行刑的監刑衛士，麵色已然泛白。
這些年來，他看到的廷杖不下百次，但是今天...絕對是最讓他心驚肉跳的！
看起來陰柔文弱的宦官，舉著接近三十斤的廷杖，硬生生做到了一擊斷一根廷杖！
而且...僅僅第一下，閻樂一聲慘叫之後，便是在劇痛之下斃命！
而後的五十九擊廷杖，根本就不是在行刑，而是在...毀屍！
五十九下的千鈞之力，現在的閻樂，已經成了一攤肉泥！彆說趙高這個嶽父了，就連閻樂的老母來了，都認不出來！
而此話說出，群臣皆是麵麵相覷，心中凜然，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大秦鹹陽令，不可謂不重臣。而趙高之婿，更是朝堂上的權勢人物。
但就是這樣的閻樂，就因為問了一句，就直接被硬生生打死了？
而且...雖然這監刑衛士冇講，但打斷六十根廷杖，屍骨無存肯定是跑不了了，這行刑的殘酷程度，都快趕上五馬分屍了！
一股寒氣，不由從心底生成。
大秦公子徹....不好惹啊！
殿上的嬴徹也是樂了，看著李斯揶揄開口：
“李相，看來廷杖六十，跟打斷六十根廷杖，也冇什麼區彆。”
此話說出，李斯也是無奈苦笑。
誰知道你身邊有這麼一個一力降十會的怪胎啊！
但是閻樂的事情，總該有點交代吧，李斯苦笑著開口：“殿下，閻樂一事，還請公子賜教，為何要施刑於他！”
嬴徹擺了擺手，示意黑甲衛士退下，而後麵色瞬間一冷，掃視殿內群臣：
“原因很簡單，青鸞與雨華天，是本公子的人。”
此話一出，群臣皆是微微一怔。
這個原因，他們是怎麼也冇想到，或者說...這不是他們早就知道的事情嘛？
可是，
就在嬴徹此話開口的瞬間，一直雙目微閉的王翦與方纔並未開口回言的李斯，卻是瞳孔猛然一縮！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他們想到當年始皇陛下潛龍在淵之時所言之語：
“為君者，權於十步之外，千裡之內。”
陛下當年之語的意思倒也簡單，身為一國之君，其權利範圍在帝國政令可達的千裡國土之中，但在十步之內，與常人無異。
而當年那膽大包天的刺客荊軻，則是此語的最好印證者。
如今麒麟殿內，公子徹的朝堂勢力羸弱，故而先將身邊之人穩固，確保十步之內的安全，方可放心執掌。
而閻樂的諫言，無疑是觸犯了嬴徹的雷池，故而直接杖殺！
此刻，即便是王翦也是以一個不可察覺的幅度微微點頭。
如此心性，與陛下當有七分相似。
李斯與王翦這兩位朝堂頂梁柱的無言，讓群臣一時之間不知是否應該就閻樂一事繼續討論下去。
但是趙高眸子之中的陰沉，已經快要滴出水來了。
監國第一日，便杖殺自己的女婿，待到朝議結束，他就要親自追趕始皇陛下的東巡車駕！
隻要向陛下闡述此事，嬴徹的監國，也就今天結束了！
....
“諸位，既然閻樂事畢，繼續奏報吧！”
嬴徹看著殿下群臣惶惶的模樣，開口問道。
此問一出，所有人都是默默低下了腦袋。
開玩笑，剛剛閻樂就說了一句你身邊站個女人不妥，直接就當庭杖殺了！
這時候再奏報，明擺著讓你乘勢殺威啊。
一時之間，麒麟殿內沉默了。
李斯王翦馮去疾等帝國重臣是作壁上觀，群臣是不敢開言，而趙高卻是在心中思慮將嬴徹直接擊垮。
嬴徹看著這些人的反應，也是滿意得點點頭，而後開始批閱案桌之上的奏報竹簡。
竹簡上的內容，與之前意料的一般。
無非就是一些用來糊弄人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夾雜著一些儒家官員上書分封改製。
不過片刻，嬴徹便已經將這些奏報竹簡批閱完畢。
而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嬴徹緩緩抬眸，露出一個溫暖和煦的笑容。
隻不過，這個笑容，在閻樂被杖殺之後，顯得十分瘮人。
“諸位今日都無事啟奏，看來帝國安寧，風調雨順！這樣很好，本公子很欣慰。既然如此...”
嬴徹的目光在群臣臉上一一掃過，凡是感受到這位公子徹目光的大臣，儘皆低下腦袋，唯恐自己被這位公子徹惦記上，然後拉出去廷杖一下。
最終，目光定格在趙高身上。
一向陰沉的趙高，驀然感覺自己後脊背一涼，而後抬眸看向嬴徹，努力將自己那張老臉擠出一朵老菊花一般的笑容：
“殿下...您看著奴婢作甚，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雖然心中已經決定朝議結束就向陛下稟報，但是此刻在朝堂上，還是冇有必要觸這位公子徹的名頭。
趙高不知道的是，下一秒，他就會為他的嘴賤搭話感到懊悔，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臉抽腫！
嬴徹眼神之中笑意戲謔，看著趙高，用滿是“和藹”的語氣開口說道：
“趙大人，在這朝堂之上，你這呼吸聲吵到我了！青鸞，將他殺了，讓朝堂安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