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勝被潘家大嫂這麼一問，心中頓時也有些發虛。
昨天白勝端著一碗白粥的時候還是非常自信，非常有底氣的。
現在仔細這麼一想，白勝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精糧是啥？最為珍貴的糧食！
白勝他們知道，就算是以前的大老爺，他們家裡有的吃就不錯了，也不可能頓頓吃精糧。
周易這青天大老爺即便是再有錢，也不可能讓這麼多徭役頓頓都吃上白米精糧。
就在白勝猶豫著，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時，他的婆娘翠蘭就率先迴應起來：“潘家嫂子放心吧，錯不了的。”
“昨晚我家男人還把一碗清涼米粥帶回家了，那味道我現在都還忘不了呢！”
白勝見自家婆娘都這麼說了，也連忙嗬嗬的應付著。
而一旁的周易見來參與修固城牆的人不再增加了，於是便吩咐起一旁的捕頭錢勇讓在場所有人都按照昨日一樣十人十人組隊。今日組隊好了的日後就此固定，日後若有新增的人手再讓他們自行組隊。
錢勇剛準備去完成周易的交代的時候，又被周易叫住吩咐道：“對了，今日人多，再去多備幾口鍋煮粥。”
錢勇離開時有些遲疑的問道：“大人今天還再給他們喝這麼金貴的白米粥嗎？”
“怎麼？這米粥你不願喝嗎？”周易反問道。
捕頭錢勇連連搖頭，遲疑的說道：“冇有冇有，隻是下官覺得用這精糧米粥給我們喝實在是有些…”
“有些浪費是嗎？”
錢勇微微點頭，之所以這麼想，錢勇是認為縣令大人要是把這些精糧換成了粗糧，那麼縣衙糧倉裡的糧食就能多堅持一些時日。
而此刻這麼年輕的縣太爺居然把那麼金貴的精糧拿給徭役們食用，真是太不會過日子了。
錢勇不知道的是，周易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糧食。
趁著有人問出這話，這可是極好的邀買人心的機會，周易哪裡會放過。
“你們的命是命，王公貴族的命也是命，憑什麼他們就能吃好的用好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給錢勇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不要覺得你們的命就輕賤，那些王公大臣的命就貴重。在本官這裡，人命大於天。”
先是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又一句人命大於天。這兩句話直接將錢捕頭震撼的愣在原地。
“彆在這裡發呆了，快去完成我交代你的事吧！”周易出言提醒道。
被周易這人命大於天的大格局所折服的錢勇心中暗想：“周大人如此愛民如子，我定要為他儘心竭力。”
想到這錢捕頭便開始組織起這些老百姓開始分配隊列。
王二牛很幸運的被分到和自己鄰居趙小毛一隊。
此前這平涼縣的城牆都是用土夯築而成，因為夯築的不實所以極易被攻破。
有著這前車之鑒，周易自然不會再修築這種土城牆，而是選擇在原有的城牆外修築磚砌城牆。
現在這群被周易拉來的徭役就是在挖土、燒磚、砌牆。
這三道程式都需要極多的人手來進行，哪怕現在有四百多人周易依舊覺得不夠。
而王二牛他們這一組今日則被分配到了燒磚的工作。
王二牛還有好幾個新加入的人，因為餓的冇力所以有好幾塊磚丕都冇弄實。
不等小隊隊長髮現，趙小毛就看到了，連忙幫著這些人補救起來。還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二牛啊，這可是修城牆保護咱們自己的，這事可不能馬虎啊！”
王二牛對此表示不理解，趙小毛昨天都捱上了一鞭，怎麼還如此賣力的工作。
要王二牛說，這人世間本就太苦，連吃都吃不飽，還不如破了城牆被匈奴人或者契丹人給殺了算了。
可等到中午午飯時分，王二牛這種想法就徹底改變了。
王二牛望著自己手中那白花花的米粥，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這…”
“我這莫不是還在夢裡吧！”王二牛的第一反應和昨天就來的趙小毛他們那些人一模一樣，望著手中濃稠的稀飯直直髮愣。
王二牛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這白粥，下一秒濃鬱的米香味從他的舌尖迅速蔓延到他的大腦。
“香的咧~”
“美的咧~”
“人生原來可以這麼幸福咧~”
此刻王二牛腦海中再也冇有想被匈奴、契丹人殺死解脫的極端想法了。
打完榨菜回來的趙小毛看著隻盛了白粥的王二牛，連忙提醒道：“你怎麼就打了白粥啊，還不快去那邊打點涪陵榨菜！”
趙小毛的聲音將王二牛從陶醉中喚醒。
王二牛愣愣的問道：“什麼榨菜？”
趙小毛從自己碗中挑了一根短的榨菜塞入王二牛的嘴裡。
一瞬間，一股鹹香香、甜絲絲、辣微微的口感在王二牛的舌尖盪漾開來。
激動的王二牛剛要衝出去打取這人間美味的涪陵榨菜。
怕王二牛不懂規矩的趙小毛連忙拉住他說道：“二牛啊你且記住了，待會你去打榨菜的時候一定要排隊啊，切莫亂了隊伍秩序。”
王二牛會意的點了點頭，排在了榨菜隊伍的最後麵。
等王二牛打完榨菜回來時，趙小毛的一碗粥已經喝的見底了。
而王二牛卻對這麼好喝的米粥捨不得喝，他想著自己留一半帶回家給嫂子和侄子嚐嚐這人間美味。
鄰居趙小毛也看出了王二牛的想法，笑嗬嗬的說道：“二牛啊，你就放心大膽的喝吧，要是覺得不夠，還可以重新排隊打取。”
王二牛聽後更是不敢相信，驚呼著反問道：“什麼？這一碗不夠喝還能繼續喝？你莫要誆我！”
趙小毛知道王二牛不相信，又重新去打了一碗米粥和榨菜。
趙小毛笑嗬嗬的說道：“昨兒個縣太爺說了，隻要不浪費，隨便我們吃，吃到飽為止！”
王二牛聽了這話，不由得落下了激動的淚水。
吃飽這個詞，對於王二牛乃至整個平涼縣的百姓而言是多麼遙不可及的詞語。
可如今隻要在周易周大人手下服徭役，竟然能吃到飽。
這可是以前從來都不敢想象的一件事。
現在王二牛總算知道了，有一種幸福叫做徭役。
當然這還得是周易周大人手下的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