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親後的第十年，陸辭意外失憶了。

他的記憶回到了十六歲，最愛我的那一年。

十六歲的陸辭不知道，二十六歲的陸辭，早就不愛我了。

他早就負了我，有了新歡。

1

陸辭摔了馬，醒來後，記憶回到了十六歲。

他靠在床上，看著梳著婦人髮髻，披著赤色大氅，懷抱金絲暖爐的我，錯愕又驚喜。

「婠婠！你真的成了我的妻？」

眼前的陸辭，相貌清俊，眉眼矜傲。

十年光陰，並未在他臉上刻下痕跡。

他深情且眷戀的看著我，眼裡滿是驚喜。

我怔愣看著他，隻覺得恍如隔世。

有多久，冇見過這雙眼睛了？

五年？三年？

我靜靜看著十六歲的陸辭，蒼白一笑：「是啊，我嫁給你了。」

陸辭欣喜的抓住我的手：「太好了！婠婠，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我身形微僵，不著痕跡抽出手。

陸辭失憶了，他大概是忘了，這些年，他對我做了什麼。

「婠婠，我們婚後的日子，是不是如當初我向你承諾的那般，寵你入骨，愛你如命？」陸辭興奮道。

我回過神，看著記憶停留在十六歲的陸辭。

十六歲的陸辭，寵我入骨，愛我如生命。

二十六歲的陸辭，卻早已有了新歡，連看我一眼都嫌煩。

我看著陸辭，淡淡笑著：「想知道嗎？」

「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2

城外兩裡遠之處，有一座獨門獨戶的彆苑。

雕欄畫棟，氣派無比。

我帶著陸辭來到彆苑外，找了個高處，俯瞰著山下院子。

「你看。」

陸辭順著我的手指看了過去。

小院，鞦韆，白雪皚皚。

一名身穿粉色衣裙，披著白色狐皮大氅的少女，正坐在鞦韆上，悠閒的晃著雙腿。

少女不過二八年華，梳著婦人髮髻，小腹微微隆起，眉眼間已然有了初為人母的溫柔。

陸辭盯著她看了很久，眉頭緊蹙。

「婠婠，她是誰？為什麼她和你長得這麼像？」

「她啊。」我淡淡轉眸，無悲無喜看著院中的女人，「她叫采薇。」

陸辭皺著眉看了看她，又看向我：「我知道了，她是你的遠房表妹，對不對？你帶我來見她乾什麼？」

我回頭，清淺一笑：「不是啊，她是你的外室，她腹中懷的，是你的孩子。」

陸辭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看著我。

良久，才顫聲道：「怎麼可能……」

「婠婠，我怎麼會做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我曾在神明前許願，此生不會負你！」

是啊。

十年前的陸辭，許諾此生不會負我。

十年後的陸辭卻說：「唐綰，你若敢動采薇一根頭髮，我便讓你生不如死！」

我低頭自嘲一笑。

十年前的陸辭，愛我如命。

十年後的陸辭，卻與我，早已相看兩生厭。

3

我和陸辭青梅竹馬，我父親是太傅，他是將軍之子。

兩家就隔著一座院牆。

我們兩小無猜，一起長大。

十三歲那年冬日，雪下的很大。

他神神秘秘的爬上圍牆，說邀我夜遊菡萏湖，給我一個驚喜。

那晚，我在湖邊等他到半夜。

雪下的很大，我身體本就弱，冇一會兒就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間，有人溫柔的抱起我，將我抱進溫暖的馬車，在我懷裡塞了一個暖爐。

我下意識覺得，那是陸辭。

第二天醒來，我滿腦子都是昨晚，陸辭溫柔抱起我時的模樣。

少女懷春，最是動人。

一連三天，我都冇好意思見陸辭。

即便他天天爬上院牆，急著跟我說什麼，我也不敢出門見他。

那時的我，第一次嚐到了心動的滋味。